刘国艳：教育数字化背景下幼儿园教师数字素养研究-园所风采-幼师课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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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国艳：深圳大学教育学部教授、学前教育系主任

儿童是国家的未来，学前教育是终身教育之基础。2018年印发的《关于学前教育深化改革规范发展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是新中国成立以来首个以中共中央、国务院名义出台面向学前教育的重要文件，体现出党和国家对学前教育的高度重视。《意见》中强调，办好学前教育，实现幼有所育，要大力加强幼儿园教师队伍建设，凸显出高素质幼儿园教师队伍对于学前教育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性。

当前，新一轮科技革命快速兴起，人工智能、大数据、虚拟现实等数字技术全方位融入人们的生产、生活和学习。在此背景下，各行各业都在思索如何借助数字技术赋能行业转型发展。2022年，党的二十大首次将“教育数字化”写进报告，为新时代新征程进一步发展教育数字化指明了方向、提供了遵循。

强国必先强教，强教必先强师。教师是推进教育数字化转型进程中的重要角色。2023年，教育部发布《教师数字素养》行业标准，为教育数字化背景下培育、提升教师数字素养提供了方向指引与理论指导[1]。学前教育数字化是教育数字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加强幼儿园教师数字素养的研究，对于推动学前教育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

教育数字化背景概述

从教育信息化到教育数字化

2012年3月，《教育信息化十年发展规划（2011-2020）》出台，引领了后十年中国特色教育信息化体系的建设[2]。教育信息化指的是在教育领域广泛应用计算机、多媒体等现代信息技术，拓宽教育资源，优化教育过程，提升师生信息素养，使教育适应社会信息化发展潮流，推动教育现代化的动态发展过程[3]。2018年4月，教育部印发《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积极推进“互联网+教育”发展[4]。实际上，“互联网+”就是互联网作为信息化发展的核心特征，因此教育信息化2.0就是教育信息化的转段升级。

教育信息化进入高速发展阶段，即教育数字化阶段。教育数字化指的是在教育场景中充分利用数字技术，以人机融合的方式实现教学全过程变革与创新[5]。它能极大地丰富教育内容，使教育空间得到拓展、教育关系多样化，因此也可以说教育数字化是人类教育史上第三次教育大变革[6]。顺利实现教育数字化转型回应了人民对教育优质公平发展和满足全民终身学习的需求和期待。数字技术与教育领域相融合，最终目标是数字技术应用更加“智能”，教育教学更加“智慧”，构建良好教育生态[7-8]。

《教师数字素养》教育行业标准颁布

教育数字化转型是一个系统性工作，涉及教育的全方位、全流程、全要素[9]，包括健全数字教育规范、开发数字资源、创新应用场景、提升教师数字素养、维护数据安全等。其中，提升教师的数字素养是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关键一步[10]。

近年来，国内外都将目光投向教师数字素养提升这一问题上，多个国外组织和机构发布了教师数字素养的框架或标准。例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UNESCO教师信息与通信技术能力框架》，欧盟委员会联合研究中心发布《欧盟教育者数字素养框架》，美国国际教育技术协会发布《ISTE教育工作者标准》等。

在2023年首届世界数字教育大会上，我国提出《教师数字素养》教育行业标准，为教育数字化背景下提升和评估教师数字素养提供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该标准规定教师数字素养框架的5个一级维度，下有13个二级维度和33个三级维度。闫广芬[11]、胡小勇[12]、王巍[13]等多位学者对国内外教师数字素养标准或框架进行了比较分析，结果发现有许多相似之处，涵盖数字化思维、技能、教学应用、伦理与安全、数据时代教师专业发展几方面。

《教师数字素养》教育行业标准的研制与发布，不仅与国际教育行业的演进趋势相契合，而且与我国推动教育改革的时代战略相呼应。这一标准从内在需求到外部环境，从短期目标到长远规划，从理论框架到实践应用，全方位地为提升教师的数字素养提供了指引和支撑[14]。

幼儿园教师数字素养的概念界定

“数字素养”这一术语由美国的保罗 ·吉尔斯特于1997年在其著作中提出，之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欧盟、美国图书馆协会以及其他部分国家学者都对这一术语进行了界定。数字素养是一个综合概念，涵盖数字时代解决问题的态度、知识、技能、道德等多个方面。由于在各类研究及政策中尚未统一用词，因此数字素养也被称为数字技能、数字胜任力、数字能力等[15]。

教师数字素养是数字素养在教育领域的拓展，充分考虑了教育目标、教学实践和师生发展等教育领域特有的问题。《教师数字素养》教育行业标准中将教师数字素养定义为“教师适当利用数字技术获取、加工、使用、管理和评价数字信息和资源，发现、分析和解决教育教学问题，优化、创新和变革教育教学活动而具有的意识、能力和责任”，并将教师素养分为“数字化意识”“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数字化应用”“数字社会责任”“专业发展”五个层面[16]。教育数字化发展的不同时期对教师素养的要求有所差异，总体上看经历了媒介素养、信息素养、数字素养三个阶段[17]。三者之间是承接和延伸的关系，数字素养的内涵相比信息素养和媒介素养更加综合和包容，部分学者也认为数字素养应当包含信息素养[18-20]。

幼儿园教师数字素养是教师数字素养在学前教育阶段的具体表现。参考相关文件，结合教师数字素养的概念，可以将幼儿园教师数字素养定义为：幼儿园教师在基于掌握幼儿身心发展特点的基础上，适当利用数字技术获取、加工、使用、管理和评价数字信息和资源，发现、分析和解决教育教学问题，优化、创新和变革教育教学活动，从而提升幼儿园保教质量所具有的意识、能力和责任。

在数字化意识方面

幼儿园教师应意识到数字技术具有提高教育效率、优化教育效果的价值[21]，在教育实践中具有使用数字技术的意愿和决心。

在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方面

幼儿园教师应能够了解并掌握适合的新型数字技术，例如生成式人工智能、VR/AR技术、儿童发展评价移动端APP[22]等。

在数字化应用方面

幼儿园教师应能够运用数字技术激发幼儿的学习兴趣，创设学习场景，以浸润式教育培养幼儿的数字素养。

在数字社会责任方面

幼儿园教师应树立保护数据安全的意识，依法依规使用数字技术，尤其注重保护幼儿、教师、家长的隐私。

在专业发展方面

幼儿园教师应学会利用数字资源进行学习，提升数字化应用效果。园所也可积极开展数字技术教研活动，增进学习交流。

幼儿园教师数字素养研究现状

2023年，高敬[23]等研究者对上海市347名幼儿园教师的数字化学习力进行调查。结果显示，上海市幼儿园教师数字化学习力水平总体较好，对数字技术融入教学的认同度和积极性很高，但是在数字化应用效果的反思及专业发展方面还有所欠缺；教师的学历、年龄、教龄、身份、所在的园所环境等因素都会影响其数字素养水平。同年，唐苗苗[24]等研究者对成都市523名幼儿园教师的信息素养水平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成都的幼儿园教师在信息素养方面处于中等偏上的水平，尤其表现在数字技术与幼儿园教育融合方面，但是维护数字信息安全的意识和能力还不足，幼儿园教师的年龄、教龄、学历、所在园所环境均会影响其数字素养水平，与高敬等研究者的结论类似。

2024年，陈晓前[25]等研究者以《教师数字素养》为指导，对我国东、中、西三个地区六个省（自治区、直辖市）2179名幼儿园教师的数字素养水平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幼儿园教师数字素养处于中等水平，“数字社会责任”维度得分最高，数字化应用、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得分明显低于平均值，“软”素养明显优于“硬”素养，幼儿园教师的教龄、年龄、学历和园所所在区域、园所性质都会影响其数字素养水平，与高敬和唐苗苗等研究者的结论类似。

总体而言，不同地区的幼儿园教师数字素养水平之间存在一定差异。幼儿园教师数字化知识与技能、数字化应用两个方面的数字“硬”素养水平亟待增强。

提升幼儿园教师数字素养的必要性

数字素养是普通公民在数字化时代生存的必备技能。法国成人教育家保罗·朗格朗在20世纪60年代提出终身学习的理念。终身学习是一种全面且持续的学习过程，涵盖了人的整个生命周期和各个领域，对个人的自我发展、社会乃至整个人类文明进步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26]。2021年,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印发《提升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行动纲要》，首次以专门文件的形式发布，将“数字素养教育”上升为战略高度，每年举办“全民数字素养与技能提升月”活动。

学前教育数字化，既是应然也是必然。有研究者通过对近10年国内外发表的50篇关于信息技术在学前教育中应用的实验或准实验研究进行元分析，发现信息技术对幼儿学习与发展结果在整体上具有中等正向的影响作用[27]。教育是人与人之间交互的活动，不单纯是知识的传授，而是教师与学生之间思想、情感的交流和生命的对话[28]，这一点在学前教育领域更加突出。数字化带来技术的变革，无法绝对取代教师的作用，无法改变教育以人为本、为人服务的本质[29]。学前教育数字化，是以幼儿为本，利用人机协同的方式，将数字技术融进幼儿学习与发展的环境中并成为其内在的一部分，改善和优化学前教育全过程，更好地实现学前教育的育人价值[30]。在这个过程中，教师提升数字素养是教育数字化转型的条件、动力、保障[31]。

幼儿园教师应提升知识、技能、情感和价值观等多个方面素养。教师胜任力理论的提出，为教师专业成长提供了向导和评价方式。王强[32]在《教师胜任力发展模式论》中提出，教师胜任力包括三个方面：

一是教师基本素养的提升，如责任心、宽容心、分析与综合思维能力等；

二是教师专业素养的发展，如学生个性的理解与引导力、课程资源开发与应用力；

三是基本素养和专业素养不断内化后教师的行为改良。

数字素养是符合当下时代背景、综合的素养体系，与教师胜任力理论相呼应。

提升幼儿园教师数字素养的策略

制定政策标准，建立激励机制

《教师数字素养》教育行业标准从宏观的角度对教师数字素养做出了指引。应当做好顶层设计，加强工作统筹与协同，完善考核评价、激励机制，为幼儿教师数字化专业发展提供全方位、一体化支持。

一是制定幼儿园教师数字素养发展具体政策，规范引导数字化教育教学实践。定期组织专家、学者深入调研幼儿园教师数字素养的现状、困境，全方位了解数字化背景下教师教学活动、家长工作、幼儿观察与评估、学术科研等，出台具体且可操作性强的幼儿园教师数字素养行业标准。
二是推动幼儿教师队伍数字化转型。应将数字素养纳入幼儿园教师职称考核、优秀评比等，动态评估幼儿园教师数字素养能力提升过程；通过大赛、展评、观摩等多种形式，挖掘优秀案例，选树先进典型，培育教师的数字创新意识。

完善职前职后教育，构建培养体系

高素质的数字化教师队伍建设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多方合力支撑。

一是发挥高校培养幼儿园师资的重要功能。目前我国高等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是分科模式，学前教育专业和信息技术、人工智能一类的专业很难产生交集，由此造成学前教育专业背景的幼儿园教师数字素养水平不佳[33]。高校应尽快将“具备良好的数字素养”纳入学前教育专业培养目标，开设数字素养教育通识课程，举办学前教育与信息技术、人工智能等专业之间的跨学科交流活动；同时，设立科学的学生数字素养评估考核评价方式，增设数字技术相关课程和社会实践机会。
二是丰富在职幼儿园教师数字技术知识与技能。刘霞[34]等研究者通过调查发现，40%的幼儿园教师入职前未参加过信息技术学习，44.5%的幼儿园教师入职后未参加过信息技术培训。数字化、信息化培训支持不足成为阻碍幼儿园教师提高数字素养的主要因素。一方面，教育行政部门可协同高校面向幼儿园教师开设线上和线下数字技术实操课程，课程学分纳入幼儿园教师继续教育管理；另一方面，幼儿园可鼓励新老教师结对，充分发挥年轻教师数字技术接受能力强和老教师教学经验丰富的优势，构建数字化学习共同体。

打造数字化支持环境，推进应用实践

幼儿园教师数字化应用必须考虑“能不能应用”和“如何应用”两个问题。

一是从硬件和软件两个层面打造幼儿园的数字化环境。

在硬件层面，应加大资金投入，为幼儿园配备必需的数字技术设施设备，特别关注农村、城镇等基础条件较弱的幼儿园，减小“数字鸿沟”；还要进行幼儿园数字化环境建设评估工作，确保经费合理使用。

在软件层面，应当注重数字化文化环境建设[35]，构建学前教育优质数字化教育资源库。例如，上海市构建的学前教育信息网、园园通、直报通（数据直报）、课程通和家园通平台，值得全国借鉴推广[36]；有条件的幼儿园还可以联合企业，研发园本数字资源平台。
二是开展数字化应用探索，梳理实践经验。

幼儿园中应用数字技术应覆盖不同工作内容，例如年级（班级）管理，教学活动的设计、实施、评价，幼儿观察与评估，家长工作等，实现数字技术的使用融入幼儿园一日生活。此外，园所可定期举办数字化应用交流研讨活动，解决数字化推进过程中出现的问题。

履行数据安全责任，强化风险防范

数字时代，数据构成了人们的“数字身份”。幼儿的个人信息、园所的教务管理、教师与家长的沟通记录等，都是数据。幼儿园教师作为数据的直接管理者和使用者，承担着履行保护数据安全的义务，必须提升数字素养。

一是加强幼儿园教师数据安全教育，增强数据保护意识。园所应经常组织教师学习《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等法律法规，剖析数据泄露典型案例，牢固树立数据安全、网络安全意识，增强幼儿园和幼儿数据安全保护工作的责任感、使命感、紧迫感。
二是园所应建立健全数据管理制度，明确数据的收集、存储、使用和销毁等各环节的责任人和操作规范，并制定违反制度的惩戒措施。同时，加强对数据使用全过程的监督和检查，防范化解数据泄露风险。

利用数字教育资源，促进专业发展

教师发展和教师教育注重培育教师的自我专业成长能力（self-empowerment）和自我建构能力（self-construction）[37]。数字化背景下的教师专业发展培训，要注重强调主动性和互动性[38]。

一是完善幼儿园教师教育数字化服务平台，促进专业成长。2022年3月，我国启用国家智慧教育公共服务平台，该平台面向中小学教育、职业教育、高等教育，将学生学习、教师教学、学校管理、教育创新等功能汇聚一体，能够有效助力数字化背景下教师的专业发展，是我国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取得的重要阶段性成果[39]。目前该平台中尚缺少面向学前教育工作者的内容，亟待进一步健全完善。此外，幼儿园教师还要加强自主学习，遵循“学习—实践—反思”[40]路径，促进专业能力螺旋式上升。
二是大数据赋能教师培训体系改革，增强能动性。传统幼儿园教师培训往往预先设定目标和内容，一定程度上容易忽略教师学习的主体性。新型幼儿园教师研训体系将教师作为培训目标、内容的共建者，依托大数据进行教师画像，充分利用技术开展生成式培训[41]，以教育数字化推动教学研究创新。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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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早期教育》2024（36），作者刘国艳、李华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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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国艳：教育数字化背景下幼儿园教师数字素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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