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工作关系,笔者常以“专家”身份参与面向幼儿园教师的各种培训活动。
现在,培训活动的组织者大多非常重视对幼儿园教师培训需求的调查,并会在此基础上设计培训课程,以提升培训的针对性和实效性。这无疑是正确的。
笔者在参与各种各样的培训活动中感觉到,不管培训活动组织者设计的培训内容有多少差别,有一条是共同的,那就是总想告诉教师们“怎么做”。
起初,我以为懂得个中意思,便增加了所谓教教师“怎么做”的内容。比如,讲“游戏中的自主和规则”时,会用较多时间去说明在自主游戏中需要制订哪些方面的规则,如何制订规则,又如何实施这些规则。讲“科学教育游戏化”时,会用较多时间讲解科学教育游戏化的策略、路径,并举例说明。
我一度以为这样就能满足教师们的需求,但事实证明我过于乐观了。从教师们的反馈来看,“怎么做”的问题并未随着我的讲解得到解决。
对于教师而言,所谓的“策略”“路径”还是太宏观了,他们所说的“怎么做”似乎更接近于由第一步做什么、第二步做什么组成的程序,或针对某一现象、某一儿童的具体做法。
坦率地讲,这一要求既合理,又重要。说合理,是因为这就是教师们每天都要面对的问题,是他们最直接的教育教学工作;说重要,是因为这样的“怎么做”也正是幼儿园教师专业成长最关键的一步,或者用一个流行的话语来说,这是幼儿园教师专业成长的“最后一公里”。只有走好这“最后一公里”,幼儿园教师的专业成长才能真正促使教育实践的改进,培训也才有了实质性的意义。
应该说,现在培训专家来源非常多元,除了笔者这样的高校教师外,还有大量一线的优秀园长、教师,以及既有一线工作经历,又长期从事幼教管理、教研工作的幼教干部、教研员等。客观地讲,他们并非像笔者这样在解决“怎么做”的问题上无能为力。相反,他们往往能结合自己多年的经验,为许多具体而微的实践问题提供解决之道。
这些解决之道绝不高冷,而是更接地气,活活泼泼地跳跃在一个个真实的案例中。这样的培训内容对于幼儿园教师走好专业成长的“最后一公里”,无疑是有巨大帮助的。
但在笔者看来,这仍然不够。因为,幼教工作的个体性、情境性和艺术性决定了一切既有经验都不可能被简单搬用,而要根据不同的教师、不同的幼儿、不同的教育情境进行再创造;更何况,幼儿教育本身也在随着时代发展、社会变迁而不断面对新课题的挑战,解决这些新课题常常需从零起步开始探索。
无论是既有经验的再创造,还是从零起步的新探索,当仁不让的主体只有一个——幼儿园教师。换言之,走好专业成长“最后一公里”的关键不在外部,而在教师自身,在于教师自己要成为专业工作的探究者,成为专业工作的主人。
依靠自身对专业工作的不断探究来谋求问题解决和专业成长,不仅仅是现实的需要,也是一直以来幼儿园教师专业成长的优良传统。这事实上是一代代优秀幼儿园教师成长的真实写照。
浙江的特级教师朱静怡曾在《我的幼教生涯》一文中这样说:“我们的研究经历证明,只要有信念,肯坚持,不断地学习理论,积极主动地与专家对话,和同行对话,和家长对话,幼儿园教师同样能做研究。”这样的现身说法在今天非常值得广大幼儿园教师再次体会和记取。
或许有人会说,朱老师是特级教师,而我只是个普通教师,我怎么可能像她一样呢?其实,朱老师一开始也是普通教师,是她对专业工作的全身心投入和不断探索促使她一步步成长为特级教师,而不是成为特级教师后开始研究、探索的。因此,她的例子恰恰说明,扎扎实实地琢磨、研究自己的工作,是由一名普通教师成长为专家型教师的有效途径。
令人欣喜的是,现在我们身边有不少年轻教师已经或正在自觉不自觉地走上这条被前辈们证实是切实有效的成长道路,并表现出令人惊喜的潜力。
笔者曾在一个现场聆听过一位年轻教师的报告,留下了深刻印象。在报告中,她对自己组织的户外野战游戏中一个小男孩的行为进行了分析。她从一个个看似很普通的场景和表现中提取出了这个男孩的七个典型行为,并逐一分析这其中可能会让人产生的疑惑及其可能的原因和解决方法等,其精细程度令人惊叹。
在随后的点评中,我用四个字概括了对她这个研究的看法——真、细、深、实。展开来说,“真”就是研究的是教育实践中的真问题,“细”是指对问题展开了细致入微的探索,“深”是说能透过表象深入到问题的内里,“实”则是指不是为研究而研究,而是为了改进实践,是为了将研究转化为实实在在的教育行动。
我想,这不仅仅是对这位教师研究活动和成果的评价,也应该是幼儿园教师从事真正有效的研究活动的关键。做到了这四个字,具体的方法不过是技术问题;做不到这四个字,再多再新的方法也可能徒有其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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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编辑/胡诗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