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公众号:中教投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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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通知下发以后,全国各地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小区配套幼儿园治理工作。这个工作的开展目标是为了让各地达到5080目标,即50%的在园儿童在公办园,80%以上的孩子在普惠性幼儿园。
现在已经是2021年,各地也基本上完成了5080目标,但是围绕住宅小区配套幼儿园移交所产生的一系列纠纷诉讼问题并没有得到完美解决,我们所看到的大部分案例都是以教育局胜诉,或者稍稍赔偿给举办人一些损失从而得已收场。
不过,下面这个发生在福建福州的案子却有一些令人惊喜之处,当然,这只能归公于当初园方与开发商签订合同时埋下一个保障自己利益的条款,这同时也告诉我们,教育人懂法律的重要性。
现在我们开始还原一下这个案件。
特别说明,我们所引用的材料都来自于中国裁判文书网披露的信息,而且已经法院认定。
2016年,厦门小金星国际幼儿园(以下简称小金星)与福州丰富房地产有限公司(丰富房产)签订了一份期限为20年的租赁合同(自2017年9月1日至2036年8月30日),合同约定小金星承租丰富房产福州“琴亭湖畔”社区配套幼儿园用房开办幼儿园,总租金800万元,合每年40万元,具体分四期支付。
合同约定,丰富房产应保证于2017年3月30日前将租赁房产交付给小金星,供小金星进行二次装修,其中,装修筹备期为2017年3月30日至2017年8月31日,装修筹备期免租金和物业管理费。
合同中还有一条非常重要的约定,事后来看,也正是这条约定让小金星避免了上千万元的投资损失。约定内容如下:
双方同意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一方有权通知另一方解除合同,过错方应承担违约责任,向对方支付违约金:……。本笔购买园所使用权费用为二十年期,平摊到每年使用费为四十万元/年,如遇政策原因导致地产方面移交幼儿园及园舍给政府部门或教育局导致乙方(小金星)无法正常运营,地产方面需退还园方剩余年限归属的使用权费用,并保证园方装修、设备投入和安置教职员工费用等所有投入资金获得合理补偿。
丰富公司仅承担保证小金星获得合理补偿的相关责任。给予合理补偿的主体应是晋安区教育局,丰富公司承担一般保证责任。按照双方合同约定的意思表示,双方对于政策原因导致产权被政府收回的处理方式就是由小金星向晋安区教育局主张补偿,丰富公司负责予以配合,并提供一般保证责任。为此,小金星应向晋安区教育局予以主张补偿,小金星在未向晋安区教育局主张补偿的情况下,直接要求丰富公司承担保证责任,于法无据。
对于丰富房产的说法,法院也看不下去了,因为这次审理的是房屋租赁合同纠纷,并不是与教育部门相关的行政诉讼。
因此,法院认为,…….本案中,双方已预见遇政策原因导致地产方面移交幼儿园产权及园舍给政府部门或教育局导致合同目的无法实现的情形,并约定遇到该情形的解决处理方案,即约定被告应保证原告的装修、设备投入和安置教职员工费用等所有投入资金获得合理补偿,该约定是被告对自己行为设定的一种承诺,而不是担保法中所称的担保责任。被告抗辩补偿的主体应是晋安区教育局,丰富公司仅承担一般保证责任,缺乏法律依据,本院不予采纳。故被告丰富公司应按合同约定向原告承担装修等所有投入资金损失的补偿责任。
法院的意思很明确,这就是一个房屋租赁合同,双方已有相关约定,至于丰富房产的损失,其应该向教育局主张,而不是直接把锅甩给教育局。
在这个核心的关键争议上,小金星赢得了胜利。
第二个焦点,开发商到底要怎么赔偿幼儿园的装修和设备投资?
在审判中,小金星主张丰富房产应退还幼儿园预交的租金400万元及资金占用费47.95万元,并且赔偿其二次装修设备投资以及教职工的工资702.32万元。
对装修设备投入以及工资,丰富房产开始了一一辩解。下面,我们以对话形式展开这个庭审辩护:
丰富房产:你这个幼儿园的设计费存在重复计,金额达116024元,明显太多了!
小金星:我有合同,付款凭证和发票,你说我重复计算设计费,有证据吗?
丰富房产:…….我没有。
法院:小金星说的对,本院认可!
丰富房产:你这个甲醛治理费用项目的合同没盖公章,还说购买了2.2万多元的绿萝,我们在现场没见到绿萝,这与客观事实不符。
小金星:我们2018年7月31日购买绿萝,你们2019年底才去查看,幼儿园2019年9月移交了教育局,一年无人养护,绿萝不死才怪。
法院:小金星说的对,本院认可!
丰富房产:你这个弱电工程设备及资料费项目38880元付款凭证表明付款用途为“借款”,属与你与案外人的借贷关系,与这个案子无关。
小金星:我有合同、付款凭证票据为证,你有吗?
丰富房产:…….我没有!
法院:小金星说的对,本院认可!
丰富房产:幼儿园还没开,哪里来的员工工资?你这工资表上没有任何人员签字,大部分是案外人支付,与本案无关。
小金星:为筹备幼儿园开园,我们聘请幼儿园教职员工进行前期筹备,支出工资属必要合理开支,这是我们的实际投入,均有银行流水等相关凭证予以证明。幼儿园进入主体装修时,我们即派驻行政人员进场负责装修,并聘请两名园长级工作人员开始招聘教师、行政申报等开园筹备事宜,该工资投入属于必要和合理开支,有相关的银行流水凭证为据,你不会以为,我门幼儿园装修好投入使用了才招聘员工吧?
丰富房产:……..是有点道理!
法院:小金星说的对,本院予以认可!
丰富房产:你这个有幼儿园的装修设备花费明显太高了,不合理,你看,教育局都同意赔偿了,你再去做个评估认定,找教育局赔偿,教育局赔不了的,我再兜底……
小金星:这些都是开办幼儿园的必要且合理花费,均有相关凭证和银行支付记录。我们签订的“房屋租赁合同规定,本笔购买园所使用权费用为二十年期,平摊到每年使用费为四十万元/年,如遇政策原因导致地产方面移交幼儿园及园舍给政府部门或教育局导致乙方(小金星)无法正常运营,地产方面需退还园方剩余年限归属的使用权费用,并保证园方装修、设备投入和安置教职员工费用等所有投入资金获得合理补偿”。听明白了吗?
丰富房产:……这他妈的是哪个法务起草的租赁合同!
法院:丰富房产,你自己吹的牛逼要自己实现,不要甩锅给教育局,你觉得委屈,就去找教育局要赔偿!
教育局:丰富房产,我在法院等着你!
这是我们根据裁判文书披露的内容进行的一番改写,是不是蛮有意思的?
最终,法院判决如下:
1、双方于2016年签订的《房屋租赁合同》于解除;
2、福州丰富房地产有限公司应于本判决生效后七日内返还原告厦门小金星国际幼儿园租金360万元,并按年利率6%计算支付自合同解除之日起至实际付清为止的利息;
3、福州丰富房地产有限公司应于本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厦门小金星国际幼儿园支付补偿款7023188.79元;
4、本案相关费用主要由福州丰富房地产有限公司承担。
在收到一审判决以后,丰富房产不服,又向福建省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发起上诉,但福州市中院维持了原判。
可以说,在我所看到的幼儿园移交给教育局涉及到的诉讼案例中,这个结果对民办幼儿园的投资人来说算是最好的了。
在绝大部分案件中,民办幼儿园都是被教育局无偿收回,或象征性地给予少量赔偿,时代潮流面前只能自认倒霉,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这一次幼儿园之所以挽回了投资损失是因为其理解城镇规划、土地房屋以及幼儿园相关的政策演变,在拟定合同条款提前考虑到了一些潜在的地雷和风险,并写到了租赁合同条款里面,从而避免或转移了由政策波动带给民办幼儿园的投资损失。
一句话,当初为小金星拟定房屋租赁合同的法务是优秀的,而地产商一方则多少存在投机、侥幸心理。
我们知道,住宅小区配套的教育物业要移交给教育主管部门的规定并不是始于2019年国务院下发的治理文件,这个规定在很多地区早已存在,只是以前,政府部门不重视幼儿园,教育部门也没有精力去管理这些配套的幼儿园物业,这个时候,开发商就将相关配套物业据为己有,并对外放租收取租金获取收益,实现躺赚!
TIPS: 转型期的幼儿园经营充满了法律大坑,自有物业被普惠怎么办?集体产权土地,自建物业被普惠怎么办?房屋是自己的,却写到幼儿园名下,现在被要求转普惠怎么办?
这一系列问题,可谓步步惊魂。为了帮助广大民办幼儿园从业者减少安全事故风险,中教投研邀请到资深幼教法律事务律师龙镜锋先生于2021年5月15-16日在深圳举行幼儿园安全事故防范、转型期法律风险防控研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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