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研 | 基于项目化学习促进幼儿深度学习的策略

指向深度学习的教育变革是一个系统性的变革。我们首先需要明确“深度学习应该聚焦什么内容”，也就是解决“学什么”的问题。教师需要以深度学习为指引来选择学习内容。当代著名的课程理论与教育研究专家安德森（Lorin W. Anderson）提出知识可以分为四类，即事实性知识、概念性知识、程序性知识、元认知知识。事实性知识指向术语知识、具体细节和要素的知识，如事件、时间、人物、地点等信息。概念性知识包括类别与分类的知识，原理与通则，以及理论、模式与结构的知识。程序性知识是关于“如何做事的知识”，包括做事或探究的方法、具体学科技能等。元认知知识是关于一般的认知知识以及关于自我认知的知识。那么，哪种类型的知识更适合深度学习呢？

深度学习应该聚焦概念性知识。概念性知识能够帮助幼儿透过现象看本质，将经验迁移到新的情境中，实现触类旁通、举一反三。深度学习强调知识的迁移与应用，概念性知识的可迁移性正好与深度学习的特点相吻合。而且，围绕着少而精的概念性知识来组织学习内容，才能留出时间让幼儿进行有深度的学习。幼儿对概念性知识的获得，意味着幼儿不仅能用童言稚语进行描述，而且能够应用于对新情境的分析。同时，教师需要明白，受思维发展水平的局限，幼儿对概念性知识的掌握要经历漫长的时间。甚至在整个幼儿阶段，幼儿都不能真正理解抽象的概念，但是关于概念性知识的学习经历却能为幼儿将来理解概念打下基础，让幼儿在经验与概念之间建立起桥梁。

事实性知识具有相对具体、琐碎的特点，只能“就事论事”，难以迁移与运用。而且，对于事实性知识，幼儿只能运用低阶思维策略进行简单的识记和理解。所以，一般来说，无需专门针对事实性知识开展深度学习。但是，我们需要明白，深度学习并不排斥对事实性知识的学习，因为事实性知识的获得是幼儿解决问题的基础。比如，在制作竹子水枪活动中，幼儿需要知道水枪的外形结构，才能用竹子制作出一把能够正常喷水的水枪。

有些人认为，项目化学习注重让幼儿“做中学”，而“做”与程序性知识紧密相关。因此，从表面上看，要想在项目化学习中实现深度学习，应该聚焦于程序性知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要想真正掌握程序性知识，离不开对概念性知识的深层理解。比如“怎样制作竹子水枪”，虽然指向程序性知识，幼儿需要明确制作竹子水枪的步骤。但是，幼儿更需要理解大气压，才能创造出威力强、喷射远的水枪。由此可见，对于程序性知识，需要挖掘其背后的概念性知识，才能促进幼儿理解性地学习。

深度学习能够促进幼儿的元认知。深度学习以反思为中介，在解决每一个子问题的过程中都包含着反思。教师鼓励幼儿思考影响解决问题的因素，关注解决问题的成效，帮助幼儿反思自己解决问题的过程，能够促进幼儿对元认知知识的掌握。

总之，为了实现深度学习，项目化学习应主要聚焦于概念性知识的深层理解与应用。同时，项目化学习可以自然地卷入事实性知识的学习，并注重挖掘程序性知识背后的概念性知识，以及促进元认知知识的习得。然而，在教学实践中，有的教师在设计项目化学习时未能聚焦概念性知识，出现一些表面热闹而实质上无深度学习的活动，这其实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项目化学习。为了帮助教师在设计与实施项目化学习时聚焦概念性知识，支持幼儿实现深度学习，我们在实践探索中总结了以下三个策略。

深度学习强调幼儿的主动参与、积极建构，注重幼儿作为学习的主体，通过“做中学”“亲身经历”，进行有意义的学习过程，而非机械、死记硬背的学习。幼儿的思维特点是具体形象思维占主导，这就意味着幼儿很难理解抽象的概念，所以教师不能直接向幼儿灌输概念性知识。比如，把大气压的定义直接教授给幼儿，幼儿虽然当时通过记忆的方式背下来了，但是一段时间后就会忘记，而且不能实现经验的迁移。南京师范大学张俊老师指出，知识从具体到抽象可以分为经验层次、概念层次和理论层次。在幼儿园阶段，幼儿获得的主要是经验层次的知识，并不要求幼儿掌握抽象的概念和原理。然而，经验的获得离不开对具体事物或现象的感知与体验。幼儿需要通过观察具体的事物，探究具体的问题，认识事物的属性与特征，发现事物之间的联系。经历这样的过程，幼儿才能积累丰富的经验，为将来对抽象概念的理解与掌握奠定基础。

北京师范大学郭华老师指出，“活动与体验”是深度学习的核心特征与运行机制。学习不是只发生在“颈部以上”的脑力活动，它是“具身”的，即人的身体影响着学习活动。因此，幼儿只有在体验中才可能成为学习的主体，通过“亲身经历”，用身体、大脑、心灵共同参与活动过程，产生鲜活的、有温度的经验。幼儿积极主动建构经验，全身心投入其中，感受学习的细微、丰富、复杂，从而经历发现知识的全过程，以及真切地体验伴随其中的困顿、疑惑、惊喜、挫败等一系列深刻的情绪情感。通过这样真实的体验，学习活动与幼儿的态度情感、价值观等紧密相连。

为实现深度学习，我们在教学中采用体验式学习，鼓励幼儿全身心投入学习。美国的大卫·库伯(David Kolb)吸收杜威、罗杰斯等人的思想，提出了“四阶段体验式学习圈理论”，认为体验式学习要经历具体经验、观察反思、抽象概念、行动应用四个阶段。我们在教学实践中注重运用库伯的体验式学习圈理论，促进幼儿实现深度学习。比如，在竹子水枪项目中，关于“怎样才能喷得远”这个问题的探究就经历了体验式学习的四个阶段（见图1）。

首先，幼儿用竹子水枪尽情地玩打水仗的游戏，体验水枪喷水的过程，形成鲜活、生动的经验。其次，围绕游戏中出现的问题“怎样才能喷得远”，教师组织幼儿讨论，幼儿观察与对比不同水枪的外形结构上的差异，并分析喷射方法上的小窍门。再次，幼儿在反思与体验中形成关于大气压、抛物线运动轨迹、力的作用等相关经验。依依小朋友说：“要挑选密封好一点的水枪。”玮玮小朋友发现：“喷射的时候，水枪不能太朝上，也不能朝下，因为喷不远。需要把水枪向上倾斜一点点角度，才能喷得最远。”毅毅小朋友认为：“喷水时，手要用力一推，才能喷远。”最后，幼儿改造自己的竹子水枪，加强喷射威力，并再次玩打水仗游戏，将自己的理论假说进行应用。幼儿在体验中，怀着对玩竹子水枪的兴奋，主动参与学习，积极建构自己的知识，将全部的情感、激情投入其中，发生触及心灵的深刻、鲜活的学习，建立对概念性知识富有温度的、最为饱满的理解。深度学习发生在幼儿的亲身经历中，因此我们需要为幼儿创造丰富的机会，让幼儿经历体验式学习的全过程。

深度学习需要高质量的师幼互动。深度学习视角下的师幼互动是指为了解决一个问题、完成一个共同的目标或者以某种方式构建共同的理解而参与的一种协同性的、持续性的努力。其目的在于促进幼儿问题解决、沟通与合作、创新以及批判性思维等核心素养的发展。我们在教学中建立了促进深度学习的师幼互动模式，分为以下五个步骤。

本文为广东省2025年度中小学教师教育科研能力提升计划项目“基于项目化学习与E-STEM促进幼儿深度学习的实践研究”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