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颇有影响的学者辜鸿铭有一个论调很有意思，他说人类的膝盖只所以会弯曲，是专用来给皇上下跪的，如果不能跪拜了，那膝盖还有啥用？鲁迅也写文章讽刺说，屁股是用来打的，脖子是用来砍头的。大约从那时起，实用主义就“狼烟四起”了。我并非觉得实用主义全无好处，正因为我们的事业有宏伟的目标，社会才能有今天的成就；但是，对于文化艺术领域，实用主义就不那么靠谱了。
或许不用经过精准的统计，就能知道我国有世界上最为庞大的儿童艺术教育群体。在紧张的课业负担之外，孩子们学乐器、学舞蹈、学书法绘画。我居住的小区里每逢周末，便能响起琴声、歌声，平时鲜能听到。是我们的孩子比外国的同龄孩子更对艺术感兴趣吗？显然不是，实在是家长感“兴趣”——这几年虽然有些改观，但家长的“兴趣”仍然多数来自实用主义，初衷就是想让孩子能够把艺术当作成才之道，甚至晋身之阶。这也就难怪每年高考前艺考现场人流如潮。但当这些孩子长大成人，就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钢琴套上已蒙上厚厚的尘土，没有谁再肯弹一首曲子。学琴的孩子们去哪了？
尽管艺术学习有助于提高他们的审美水平，但显然没有培养起他们对音乐的兴趣–童年时期家长甚至动用暴力手段强逼孩子去弹琴的努力得不偿失，绝大多数孩子没有在艺术方面实现家长的期待，可见郎郎、李云迪的成功并不是可以复制的。文学艺术作为人类精神生活的主要表现形式，对各个艺术门类的学习的确是培养孩子认知、情感和审美能力的重要方法。但是，建构于人类精神世界里的艺术，其基础就是自由，正确的学习动力一定来自于自愿的兴趣；而且，人的艺术能力的确有天赋的影响，除非具备一定天赋、且有强烈的兴趣，否则以实用主义的态度来逼迫孩子“过度”学习艺术的方式，只会给孩子带来痛苦，而不会有“实用”的成就。
理想的艺术教育，应当以激发孩子的兴趣为前提，以此培养起贯穿于他们一生的艺术爱好。也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发现那些有天赋、有潜力的艺术人才并施之正确的教育、训练方法，培养出我们自己的艺术大师来。而对普通人，虽然不能专门从艺，但拥有自己的艺术爱好，生命接受艺术的熏陶，人生也一定更丰富，即便那位实用主义美学家杜威也曾说：“我要让艺术从文明的美容院变成文明本身。”从这个角度上看，我们不妨做些“无用”的事，不以功利目的培养孩子的兴趣，让那些学琴的孩子一生都喜欢弹琴。
文章转载自公众号：青年路幼儿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