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阅读启蒙的政策精度

     在信息科技突飞猛进的时代，图书保持着它独特的魅力。如何让孩子对阅读图书具有持续一生的乐趣？阅读启蒙至关重要。4月23日是世界阅读日，本版聚焦德国的阅读启蒙政策。

      纵观世界，“全能冠军”非德国莫属。从人文、哲学、艺术、教育到科技、工业、政治、军事，伟人辈出，丰碑迭起。阅读成就了德意志的大国崛起。据德国书业协会发布的《2015图书购买与阅读报告》，德国国民中91%有阅读习惯，其中，23%年阅读量为9至18本，25%超过18本。德国年均出版新书11.5种/万人。而且，德国每1.7万人就拥有一家书店，书店密度全球最高。阅读习惯的养成，虽萌发于幼年时期的亲子阅读，德国却借公共政策精准发力。

    阅读启蒙“三连跳”

    “阅读启航——阅读三连跳”是德国联邦教科部的阅读启蒙项目，于2010年底正式“起锚”，为期8年（2011至2018年），分为三阶段，助力幼儿父母引领孩子踏上生趣盎然的阅读之旅。

    第一阶段的实施对象是一岁左右幼儿的家长，以儿科医生为推广主渠道，免费发放第一个大礼包，以敦促家长充分认识阅读对于孩子发展的重要性。第一个大礼包内含一册彩色绘图本及阅读指南、一张海报、一册给家长的亲子阅读建议和一张内含三个案例短片的光盘，还有一册实录孩子阅读素养发展的记事本。趣味浓郁的卡通图片，有助于幼儿认识拼写并培养语感。从2011年11月到2014年10月，德国约4900家儿科诊所发放40万个大礼包，覆盖半数相关家庭。第二阶段的实施对象是三岁儿童及其家长，由全国5000余家图书馆来推广。从2013年11月到2015年10月免费发放的第二个大礼包，同样是适龄的彩色绘图本，并配以亲子阅读指南。第三个阶段将于2016年夏季新学年伊始启动，届时，全程参与该项目的幼儿将步入学校，校园成为发放点，惠及每个学龄儿童。这个大礼包协助家长培养学龄儿童自主阅读。

    日前，德国联邦教科部已开设用户网站，各所小学及其相关负责人、入学新生名额等数据可一一查询与更新，并提供电话热线咨询服务。

    对幼儿而言，阅读其实就是在家长的陪伴下，动用一切感官来接触书籍：视、听、触、嗅、舔、玩。该项目的亲子阅读建议写道：“重要的是让幼儿满怀兴趣与愉悦找到通往书籍的路径。这些书籍应该在外观上有足够吸引力，以便激发他们翻阅的迫切愿望；这些书籍应该能让幼儿静下心来，聚精会神。这个年龄的幼儿通过感官学习一些事物。在一个舒适静谧的环境中亲子共同阅读绘图本，是最理想的方式。”

    公共政策的精准度

    该项目至今总共覆盖200多万名三岁以下儿童及其家长，计划在2018年项目结束前达到450万。作为公共政策，该项目是由纳税人承担所有费用，因此精准是第一原则。

    德国的阅读启蒙精准锁定目标群体。当孩子处于学龄前阶段，其社会化第一场所为家庭。学龄前儿童的发展差异取决于家庭背景。因此，该项目第一、第二阶段针对社会底层家庭。第三个阶段，孩子入学，学校成为其社会化第一场所。德国义务教育要求全纳。因而，这个阶段面向所有入学儿童及其家长。

    针对当下汹涌的难民潮，该项目顺势衍生出一个子项目——小难民阅读启蒙。自2015年12月16日，所有五岁以下难民均可在入境报到处领取特制的阅读启蒙大礼包。

    另一个精准是关于制定实施工具。该项目推出多语种的智能游戏（APP），以点燃更多家长对亲子阅读的热情。该游戏可在各类智能设备上应用，便于亲子阅读随时随处展开。设计符合幼儿特点。孩子所点击的每个单词会以变大凸显，通过明晰所读内容来逐渐学会拼写。孩子还可以选择性别角色参与虚拟互动，且可随意转换亲子阅读、自主阅读和聆听三种模式。此外，录音软件可以录下孩子的朗读声，制成个性化的有声读物。为展现德国社会的多元性与包容性，针对不同移民群体和双语或多语家庭，大礼包配备相应语种的版本。阅读指南的版本多达17种语言。

    在阅读启蒙措施中，德国还设定了精准的时间节点。该项目踩着儿童成长的三个重要节拍。在幼儿出生后第六次例行检查之际，即10至12月，儿科医生向父母免费发放第一个大礼包。这个年龄阶段的幼儿开始牙牙学语。至三周岁，德国幼儿全面入托。这意味着，幼儿首次走出家庭，其监护暂时移交一个专业机构。六岁入学，则标志着儿童拥有一个崭新的社会身份——学生。

    亲子阅读刻度化

    为幼儿开启阅读之旅，重在定义启蒙者，即由谁来推广，由谁来实施。

    对于阅读启蒙的推广媒介，德国锁定了儿科医生、图书馆员和小学教师。他们分别承担不同阶段的推广员角色。儿科医生是三岁以下幼儿及其父母接触最为频繁的专业人士，相互间存在稳固的信任关系。选择图书馆可敦促家长携带幼儿走进这座文明的殿堂，并敦促图书馆强化其教育功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公共图书馆宣言》明确指出，公共图书馆的首要使命是“养成并强化儿童早期的阅读习惯”。而托幼机构在德国归于社会福利机构而非教育机构。幼教人员的缺失实为杜绝学前教育小学化。

    谁才是孩子阅读启蒙的主体？德国认为，家庭才是阅读启蒙的最佳场所，父母才是阅读启蒙第一人，即便儿童入学。该项目第三阶段在儿童入学后实施。针对这个阶段，比勒菲尔德儿童早期发展研究所展开跟踪研究，三大研究内容主要聚焦家长：家长多大程度从中受益；家长对亲子阅读的认识多大程度得以深化；致力于阅读推广的社会各界多大程度能凝聚力量。2019年12月，该机构将会推出研究成果。家庭生活如何经营，儿童在家庭就获得怎样的教育体验。该项目激励家长把亲子阅读视作家庭日常生活的“必修课”，让阅读种子在孩子心灵深处生根发芽。研究显示，幼儿阅读体验日常化可遏制青春期（14至19岁）“阅读断裂”现象的发生。

    成长，是一次攀登，渐入人生佳境。阅读启蒙旨在搭建成长阶梯，由家长带领孩子，拾级而上，去领略书中无限风光。德国政府推出的“阅读启航——阅读三连跳”为这架成长阶梯标识刻度，公共政策由此得以精准发力。如是匠心独运在德意志大地上俯拾皆是。布里隆市图书馆馆长乌特·哈赫曼设计出一把“阅读测量尺”，以全息色谱标识的阅读成长十个阶段。家长只需持尺测量孩子身高，相应的阅读启蒙指南便一览无余。

    （作者单位：上海师范大学教育部国际教育研究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