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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幼儿园
根据教育部印发的《义务教育劳动课程标准（2022年版）》，从今年秋季开学起，劳动课正式成为中小学的一门独立课程，种植、烹饪、手工等劳动实践活动被写入中小学课表。
不止中小学，放眼当下，劳动课程也是学前教育阶段的“常客”。
“我们在幼儿园阶段就开展食农教育，让孩子参与种植、烹饪劳动，学会更好地生活。”国防科技大学一号园区幼儿园园长于红介绍，2019年，该园启动食农教育园本课程建设，将食农教育贯穿孩子三年的在园生活，并取得了一定成效──
在家长眼里，孩子获得了更多的成长机会和空间，“挑食的习惯明显改善，三年下来会制作几道美食”。
在小学老师眼里，“这所幼儿园培养的孩子动手能力强、学习能力强，表现很突出”。
在大班毕业生心里，热爱劳动、珍惜粮食的意识根植于心，他们在毕业返园时“最想看看菜园有什么变化”。
▍以课程实践促师幼共同成长
将黄瓜切成条当作北京烤鸭里的配料，把西红柿切成片放进自制汉堡里，采摘薄荷制作一杯沁人心脾的清凉饮……今年夏季，国防科技大学一号园区幼儿园举办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冷餐会。
这场冷餐会既是大班毕业生的聚会，也是他们接受食农教育的“成果总结大会”。
这届大班毕业生接受了长达三年的食农教育，成果不可谓不丰硕──“大部分食材都是孩子们亲手种植、悉心养护的蔬果；做哪些菜、怎么做都由孩子们自行商议决定；从采摘、制作、摆盘到品尝，每一个环节都能瞥见孩子忙碌的身影。”该园副园长连密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食农教育作为园本特色，分为食农和食育两个方向，是一种顺应孩子发展天性、符合孩子成长规律的教育形式。”说起食农教育，于红滔滔不绝，“在食农教育中，孩子从认识土壤开始，亲历种植与收获，制作和品尝食物，在对话自然中实现成长。”
实际上，食农教育并非一种新的教育形式。但要把食农教育开展得有声有色，着实得下大力气。
2015年，搭档多年的于红和连密开始筹建国防科技大学一号园区幼儿园，一道幼儿园管理者的“必答题”摆在了面前──“要办一所什么样的幼儿园？”
一所建在部队大院里的幼儿园，占地总面积8000多平方米，其中户外面积就有6000多平方米，如何打造园本特色？在进行专门的教育考察后，于红和连密向内探索，向外取经，最终将办园思路锁定在孩子自主性和自由感的培养上。
这时，一片未开发利用的空地恰好进入了她们的视野。“我们先是在空地上种菜，后来又增建了一个恒温农耕大棚，让孩子们一年四季都有机会观察植物的生长变化，在亲近自然中自主、自由地成长。”于红回忆起当初的情形。
孩子的自主成长离不开引路人。面对农业科班师资不足的问题，国防科技大学一号园区幼儿园请来了“昆虫哥哥”──华南农业大学农业昆虫与害虫防治专业硕士刘昆定期进行种植指导。刘昆带孩子们认识土壤和昆虫，探寻根的秘密，找四叶草，剪土豆花，摘茄子，挖萝卜……每学期开展两场种植活动、多场主题观察活动，孩子们体会到大自然赋予的乐趣，逐渐与自然建立联结。
为了以课程的形式常态化开展食农教育，国防科技大学一号园区幼儿园于2019年开启了食农课程园本化之路。
“一种教育形式一旦上升到课程的高度，其难度系数陡然增加。”于红感慨。
食农教育园本课程建设千头万绪，现实难题一个接着一个，首先要解决的还是师资问题── 一个“昆虫哥哥”无法满足食农课程在全园铺开的诉求，园所的其他老师又都不是农业科班出身，帮助老师提升专业度迫在眉睫。
食农课程要求老师不光要懂观察、懂孩子，还要懂种植知识。为了掌握更多科学的种植知识，老师们从书本中学，从课程实践中学。骨干教师梁姿从“昆虫哥哥”第一次给孩子上课起就在一旁观摩学习，以视频或照片的形式记录活动过程，在种植活动结束后主动思考提问，反复研磨吸收。久而久之，梁姿开展食农课程越发得心应手了。
与梁姿一样，许多老师按照“拿来即用—自我内化—自主生成”的课程实践路径，记录开展食农课程的心得，制作食农笔记，生成活动案例，打破了被动等待“昆虫哥哥”前来授课的局面，主动树立课程建构意识，并在一次又一次的课程实践中提升专业能力，为食农课程的全园铺开提供了支撑。
“除了提升专业能力，我们还帮助老师向内生长，树立课程自信。”于红坦言。
大班年级组组长刘朝，爱穿白裙子，有些洁癖，对紫外线过敏，时常穿着防晒衣，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很少参与农事活动。这些标签，不免让人以为她与食农课程离得很远。相反，现在园所的很多食农活动都是她在牵头组织。
这样的转变源于一次组织孩子挖番薯的经历。三年前，番薯丰收，她带着小班孩子来到菜园挖番薯。孩子们奔走在番薯地里，弄得满身是泥，但依旧乐此不疲。四个孩子合力挖出了一只肥硕的番薯，得两个孩子并拢手掌才能勉强把它握住。孩子们欣喜若狂地抱着番薯向刘朝跑去，分享丰收的喜悦。“我的改变源自孩子，是孩子感染了我，是大自然给了我们意想不到的乐趣。”刘朝表示，孩子在食农课程中的表现给了她克服困难的底气，帮助她树立了课程自信。
食农课程不仅帮助老师实现了专业成长，也促成并见证了孩子们的成长。
在食农课程实施初期，有些孩子觉得泥巴地很脏，不肯或不敢走近。这时，老师会把土壤带进教室，告诉孩子“泥土是蔬菜宝宝的床”，让孩子了解土壤在颜色、土质、肥力等方面的差异，发现土壤中的宝藏。
香草区也能化解孩子对泥巴地的抗拒心理。香草区栽种着紫苏、薄荷、迷迭香、小葱、大蒜等有气味的植物，老师带孩子走进菜园，闻一闻这些植物的气味，感受自然的神奇与美好。“爱玩是孩子的天性，孩子走进自然、感受自然，玩开了，自然而然就不再抗拒泥巴地了。”
“基于食农教育课程实践，我们还从生活中提取孩子感兴趣的内容，开展相关的主题活动，促进孩子五大领域的发展。”该园教研组长黄锐补充道。
秋天，孩子们种的青菜上突然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洞眼。通过观察，孩子们发现这是迁徙的鸟雀啄食青菜导致的，于是提议制作稻草人驱赶鸟雀。
“大班孩子自发行动起来，七八个孩子为一组制作稻草人。”在制作稻草人的过程中，孩子们展开交流与合作，锻炼了语言表达能力和社会交往能力；孩子们认真考量制作材料的适宜性，以保证稻草人能立起来，且禁得住风吹雨打，进一步提升了科学兴趣与探究能力；孩子们集思广益，努力让制作出来的稻草人更具美感，有了一定的艺术审美能力……食农课程生动有趣，如春风化雨，于潜移默化中助力孩子拔节成长。
▍于孩子心间种下科学的种子
从后门进入该园，有一处地方格外打眼：有别于周遭规整的绿化，那里杂草丛生，似乎没人打理。
“每周一下班后是全园老师集体除草的时间，但我们从来不除那片杂草。”
专门留出一块地养杂草？有何用意？
“我们在食农课程中设计了一个关于杂草的主题活动，老师会带孩子寻找、认识长在幼儿园里的杂草。这片杂草是专门留下来让孩子观察的。”于红道出了保留这片杂草的良苦用心。
“这里能不能找到四叶草啊？”“看，我找到了商陆！”“老师，这是不是狗牙根？”……谁承想这片被保留下来的杂草，也保护了孩子们科学探究的兴趣。在老师的带领下，孩子们化身杂草侦探，用狗尾草编毛毛虫，玩斗草游戏，成功在幼儿园内找到了牛筋草、斑地锦、莎草等21种杂草。
“我园的办园宗旨是‘科学的启蒙，国防的摇篮’，因此，我们通过食农课程开展科学启蒙教育，重在激发孩子的认识兴趣和探索欲望，在孩子心中播撒农业科技的种子。”于红道出了食农课程的又一大功用。
要激发孩子的认识兴趣和探索欲望，势必也要发现并追随孩子的兴趣。
在搭建蚯蚓塔后，孩子们常常拿着果皮、菜叶喂养蚯蚓。多余的果皮、菜叶能不能沤出肥料？中班学习小组的孩子们对堆肥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追随孩子的兴趣，老师给予孩子充分的空间去观察和探索。
孩子们个个都是行动派，他们根据自己的猜想，将收集来的材料一一放进塑料瓶里，有的放菜叶，有的放鸡蛋壳，有的放果皮，有的放枯枝……一下子，十几个瓶子塞得满满当当，里面放的材料五花八门。
“小石头能不能沤出肥料？”“我们试一试。”还有孩子突发奇想，把小石头装进塑料瓶里，添上一些水，再拧紧瓶盖，隔三岔五就来观察。
几个月后，到了揭晓堆肥结果那天，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拧开瓶盖，瓶子随即发出砰的响声，释放出难闻的异味。即便如此，孩子们依然认真观察并用图画记录了自己的发现：鸡蛋壳可以沤出肥料，枯枝还没有沤出肥料，柚子皮还没有完全被分解成肥料……有些沤出肥料的孩子还主动找到门卫伯伯，由门卫伯伯帮忙对肥料进行了稀释，并浇到了菜园里。
“这个过程中，孩子们认识到了肥料不一定都是化肥，生活中常见的果皮、菜叶经过发酵腐熟也能变成有机肥。”连密对孩子们自主探索的成果很是满意，“堆肥的过程与化学相关联，孩子在不经意间就做了一场有趣的化学实验！”
生活中处处有科学。食农课程带给孩子的远不止趣味化学的初体验，还有数学、物理等学科兴趣的培养。
前年冬至恰好迎来了初雪。在与初雪的亲密接触中，大班孩子切身感受到了温度的变化，对温度的变化很是好奇。老师为孩子们准备了温度计，一场探索温度秘密的活动拉开帷幕──
孩子们三三两两自由成组，用温度计测量幼儿园中不同位置、不同物品的温度，并将读取到的温度以图画的形式记录下来：树叶上是11℃，稻草人上是10℃，房子顶部是10℃……
“在户外，越往上温度越高，是不是因为高的地方离太阳比较近呀？”“真奇怪！为什么同一个地方，不同时间测量出来的温度不一样呢？”“为什么早上测的温度更低呢？”一个个问号萦绕在孩子心头。在后续的探究中，孩子们惊喜地发现，原来高度、阳光、时间等都会对温度产生影响。
贴合生活实际的温度探秘活动让孩子接触到了科学知识，也让孩子初步感受了自然科学的力量，享受自主探究带来的纯粹的乐趣。
“可见，我们的食农课程并不是给孩子灌输科学知识，而是让孩子在以后的人生中，保持与科学的亲密感。”
“没准我们幼儿园真能培养出几个科学家！”盈盈笑意写在了于红脸上。
▍让孩子全方位获得美的体验
食农教育之于孩子也是美的教育。
看着苍翠欲滴的黄瓜藤上挂满黄瓜，这是视觉之美；光脚踩在泥土地里，感受土地的温情，这是触觉之美；俯身闻一闻蒿草的清香，这是嗅觉之美；自己种的青菜吃到嘴里总是格外鲜美，这是味觉之美；侧耳聆听鸟叫蝉鸣，这是听觉之美……置身国防科技大学一号园区幼儿园，自然之美扑面而来。
如何在食农课程中调动孩子的感官，让抽象的美转化为容易被孩子感知、接纳的美，给孩子以美的教育？这需要一定的教育智慧。
“我们从古人的智慧中汲取营养，围绕二十四节气，制定节气时刻表，让孩子每隔半个月就能亲身体验一次食农课程，更敏锐地感受自然节律变化之美，更全面地感受中国传统文化之美。”连密表示，该园以食农课程为基础，结合二十四节气，针对不同年龄段的孩子预设课程框架，各班老师根据本班孩子的兴趣和需要，灵活生成班本课程。
二十四节气中，白露是第十五个节气，旧时农家有白露吃番薯的习俗。白露节气当天，孩子到菜园里，兴奋地寻找藏在番薯藤下的番薯，小心翼翼地拿起小铲子刨开泥土，挖出番薯。紧接着，他们将番薯洗净，用刮皮刀刮去番薯皮，并将番薯切成块。最后，他们熟练地取来小锅，在锅中依次放入番薯、红糖、老姜和水……熬煮一小时后，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薯糖水出锅了。孩子们将番薯糖水盛装在精致的玻璃容器中，围坐在一起，颇有仪式感地碰杯，共同享用大自然馈赠的美味。
“老师将二十四节气渗透至食农课程，带领孩子做美食、品美食，带给孩子的不仅仅是舌尖上的美味，还有‘顺时而食’的生活哲学之美、中国传统文化之美。”
同样是白露节气，孩子们获得的美的体验也不尽相同：他们有的吟诵白露节气相关的古诗词，感受古诗词的意蕴美；有的身着汉服体验闻茶、沏茶、品茶的全过程，领略茶文化之美；还有的欣赏优美的国风舞蹈，跟随音乐自由起舞……二十四节气的引入，让孩子在食农课程中优雅地开始，完美地结束，不断寻找美、发现美，共赴一场美的盛宴。
随着食农课程的持续开展，孩子不仅仅是美的享用者，也成了美的创造者。他们从菜园里寻找美的元素，与自然连接，与生命对话。
幼儿园里的油菜花竞相盛放，中班孩子对油菜花爱不释手，萌生了一个念头：把美景带回教室，把花香留在身边。经过讨论，师幼决定制作油菜花盆景。
孩子们是天生的艺术家，他们在纸杯上画出自己喜欢的图案，从花田里摘来油菜花，用剪刀修剪花茎，再像模像样地把油菜花插进纸杯里。不一会儿，一盆盆油菜花盆景就做好了。看着自己亲手制作的油菜花盆景，孩子们满心欢喜，别提有多高兴！
生活中永远不缺乏美。食农课程让孩子全方位获得了美的体验，也让美育在孩子心中生根发芽。
*原文刊发于《年轻人·幼师园地》2022年第9期，作者：饶超、彭羡予。图片由国防科技大学一号园区幼儿园提供。
编辑丨饶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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