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孩子，你喜欢被淘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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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徐则民
上海市教委教研室
《上海托幼》相约名师专栏作者
“抢椅子”是我国民间传统游戏之一。游戏者将椅子围成一个圈，椅子的数量要比参加游戏的人数少一个。当音乐响起，游戏者便围着椅子朝同一方向行进，音乐一停，游戏者立即抢坐椅子（每张椅子只能坐一人），抢到椅子的人成为暂时的胜利者，没抢到椅子的人便被淘汰出局。然后音乐重新响起，新一轮抢椅子再次开始，只是场上椅子圈中又减少了一把椅子。游戏周而复始，最后一个抢坐到椅子的人便成为终极赢家。
这个游戏在教师组织的活动中经常出现，为此，我曾经问过教师：“你是否觉得这个游戏既热闹又有竞争，是一个好游戏？”教师们的回答自然是肯定的。尤其从“我们常玩的，没什么不好”的回答中，我感受到了教师对传统游戏的认可。
问题的焦点是：能传承下来的游戏就一定是适合学前儿童的吗？仍然以“抢椅子”为例，教师们经常组织这个游戏，看重的无非是它的积极价值，因为这则游戏道具简单且规则清晰，可以锻炼游戏者的观察能力、速度和灵敏度。但是，当我们一个劲儿地关注并推崇胜利者的机警与灵敏，当我们试图通过输赢来激发孩子参与活动的欲望时，我们是否在不经意间忘却了那些被淘汰的孩子，忽略了那些孩子因被淘汰而产生的于己无关的倦怠呢？
“如果你是孩子，你喜欢被淘汰吗？”这个问题引发了教师们的反思。是啊，在一个游戏中，参与者越来越少而旁观者却越来越多，当那些真正需要提升速度与灵敏度的孩子常常被早早淘汰出局，这个游戏是否还是适宜孩子玩的好游戏呢？反思教师组织游戏的初衷，这样的游戏规则显然是南辕北辙了。
那次，和前来参与培训的学员们一起研讨音乐游戏“乒乒乓”，游戏所用的那首歌曲的旋律很有节奏且朗朗上口。然而，这个游戏同样不断产生了一个又一个被淘汰的“输家”。一个憨态可掬的男孩兴致勃勃地全身心投入在游戏中，结果却因为掷出了一个“石头”，无可挽回地被对方的“布”淘汰出局，结果只能无奈地坐回到座位上，百无聊赖地观看其他同伴游戏，并与越来越多的“输家”一起静候最后冠军的产生，而这个冠军已经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了。
那天游戏结束后，我问孩子们：“你们喜欢被淘汰吗？”所有的孩子都摇着头。是啊，想着这样的游戏规则让孩子无法运用智慧，仅凭借各自的运气，便轻而易举地败下阵来，且不到游戏结束还不得“翻身”，心中不免有些不舍；想着这是教师组织的一个集体活动，而孩子们大多陷入玩一次却要等多次的窘境，不觉暗生尴尬；想着当今社会各大被热捧的选秀节目中都设有“选手被激活”或“选手将待定”等机制来满足广大观众“还想再看”的愿望时，不禁灵机一动：我们为什么不能改变游戏规则，让那些被淘汰的孩子重新回到游戏中来呢？
我想起了童年时弄堂里和伙伴们一起热衷玩的“丢沙包”游戏。同样也有输赢竞赛，可每个参与者却迟迟不会散去，这是因为被沙包丢中的孩子还有被同伴救回的机会，这让那些暂时失利的孩子依旧心心念念地翘望着同伴会传递来好消息……
于是，我们尝试在音乐游戏“乒乒乓”中增加了一条简单的规则：凡是猜拳失败者暂停游戏一次，等到再一轮游戏启动，即可获得“重生”。记得新规则实施的那次活动，我们看到了每个孩子在游戏中的全情投入——没有了渐行渐远的游离，有的只是对再次获得游戏机会以及对胜利的翘首盼望。
有人会说，既然呵护孩子的游戏兴趣如此重要，那就不设淘汰，让所有的人都皆大欢喜。但事实是一场没有胜负的竞赛确实不具有真正的吸引力。而在游戏中设置“暂时离开”的环节，则既能体现对胜者的尊重，也是对败者的自然“惩罚”；“暂时离开”也让年幼的孩子体验对规则的敬畏，知道竞赛就要愿赌服输；“暂时离开”更让年幼的孩子在不断获得“重生”中有了大量反复练习的机会，不断丰富和积累游戏经验并进而生成人生智慧。
由此看来，如何制订以及修订幼儿游戏的规则，也是对教师的一种专业要求。只有尊重孩子的年龄特点，才能真正提升教育活动的有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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