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文苑】何娟：?母亲的苹果树

泾川县第三小学  何娟

秋收刚过，母亲就病倒了。

忙着工作，我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老家了。打电话时，父亲才吞吞吐吐告诉我，母亲住院了。父亲还没有说完，我就挂断电话，放下手里的活计就往医院跑。

去往医院的路上，我一面心急如焚地想象着母亲的状况，一面回忆着往事。常年与土地和农活打交道，母亲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她平时特别能抗，小的病痛从来不说，实在扛不住了就自己去村卫生所买点药应付一下。在我的印象中，母亲从来没有进过医院。最主要的是，在我心里，母亲一向是家里结实能干、任劳任怨的顶梁柱，她那么精神那么坚强，怎么会生病呢？记得小时候，父亲经常在外面跑车养家糊口，家里的重担就全落在母亲身上。日子过得紧张，除了杂粮和偶尔的手工面，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在美味上面有多少期待。可母亲的能干是村里出了名的，她总是精打细算，在苹果树和玉米地里套种上各种瓜果蔬菜，到了秋天，便是果香遍野、蔬菜满园的时候，那也是我们一年中最解谗的时候，及时简单的一日三餐也能在母亲的手里活色生香、美味四溢。渐渐地，生活条件好多了，家里种了几亩苹果树，而母亲也越来越忙了，每天忙完地里的农活，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苹果园里忙碌，梳花、套袋、打药、去袋、采摘、施肥—-回家又要变着花样给我们做些好吃的，补充我和弟弟正在成长的身体。

后来，我和弟弟都上大学了，开销越来越多。家里最初四亩苹果树扩大到八亩，多半是母亲一个然在张罗。春天刚到，母亲就迫不及待的在苹果树上开始忙活，刮腐烂、调枝干、嫁接好的苹果品种、打农药，地里的技术活没有一样她不会干的。紧接着就是给苹果树输花、套袋。这些看似简单的活计其实是一环套一环的，母亲总是白天在地里忙活，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通宵的熬着为第二天的工作做准备。到了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母亲最忙的时候，覆膜、去袋、摘果，趁着好天气争分夺秒地干，那段时间母亲很少回家吃饭，都是父亲把饭提到地头，她随便应付几口就又去地里忙了。整个采摘过程要持续近一个月时间，等到把所有的苹果安安全全装到商贩的车上，大家这才能松一口气。这其间，母亲还要忙着收获地里的玉米、谷子和其它粮食。有时候在冰冷的秋雨里还忙碌着，得把地里所有的粮食和果实都一一搬回家，这一年的操劳才算有个结果。

就这样，母亲就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着这些苹果树和她地里的庄稼，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用她柔弱但坚毅的肩膀为我们遮风挡雨，扛起了我们的梦想和幸福的家庭。即使后来我和弟弟成家了，母亲还是没有减少劳作，像中国所有的父母一样，她怕将来给儿女们添负担，趁着能干的时候多干几年。把地里出产的东西一趟趟送到城里，看着我们吃到饭桌上她才感到欣慰和满足。而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母亲的照顾和关怀，只顾着自己的生活，很少去在意母亲是不是劳累，是不是老了。其实，她早已两鬓斑白，腰身佝偻，行动迟缓，各种病痛时不时找上门来，但坚强的她一直在忍着、撑着，直到病倒的那一天—–想到这里，我的眼里已溢满了泪水。

赶到医院，看见母亲一个人躺在一张破旧的病床上，其它床前都坐满了家属，唯独母亲一个人孤独无助的侧身躺在那里输着未完的液体。她闭着眼睛，我看到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两鬓的白发足以证明岁月在她的身上所留下的种种痕迹。她太累了，桌子上放着半个还没有吃完的馒头，被子掉下去一半也不自知。可能是预感我来了，她睁开了眼睛，颤颤巍巍的说：“你怎么来了，娃娃们怎么办？”我不由得一阵心酸，隐忍住即将流出的泪水。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母亲老了，像个可怜的孩子。

原来母亲已经病了好一段时间了，她有好几个月晚上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记忆力也越来越差，最近老是头晕目眩，连做一日三餐都有困难。为了不给我们添麻烦，她自己一个人进城已经住院治疗了一周时间。病了这么长时间，又赶上收秋和果园采摘，母亲是怎么忙里忙完坚持下来的？她是怎样晕晕乎乎从果树上把那上万斤的苹果一筐筐运回家的啊？而这期间，我忙着经营自己的小家，既没有回家，也没有问候母亲。我再也忍不住了，借口出去给母亲买饭，在墙角没人的角落让肆意的泪水滚落脸颊，低声在秋风里呜咽，为母亲的刚强，更为麻木自私的我。

母亲啊，我一生操劳的母亲！你用馨香的三餐将我喂养长大，用勤劳的双手托推举我脱离土地走进城市，用你朴实勤劳、踏实执着的品质引领我好好做人，让我对生活没有抱怨只有信心，对工作不能懈怠只有上进。我能拥有今天幸福的生活里，每一步都离不开你辛勤的抚养和教导。母亲啊，你伴我长大，我养你到老。如今你老了，该是我赡养和回报母爱的时候了，今后的路上，我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