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人同题 献礼祖国】“读泾川”优秀获奖作品展（九）

山海经里记，你青面獠牙

石壁浮图上，你凶神恶煞

万千子民却要将你举起

高过额头皱纹

深藏的苦难的海

念叨一句——王母娘娘

我们的神，众神的避难所

你的慈悲顺水而下，或逆流而上

遍布神州大地，四面八方

护佑着华夏儿女的安康

——王母娘娘

我们挚爱的神，众神的守望者

在回山千年缥缈的云雾里

谁都没有见过

你从容走出人们内心的模样

可当您的子民面对你

苦难在舌尖上集体沉默的时候

你总会悄然而来

渐渐清晰

原来，苦难有多重

你就有多美

伴随着子弹击发的交响

一场血雨腥风喷薄而出

这是1935年羊圈洼浑浊不堪的

秋天，黄昏四野肃杀

子弹射向子弹

目光吞噬目光

英勇战胜卑怯

你卡在喉咙的疼痛

这片土地已悄悄咽下

你倒下时的不屈

后来草木替你直挺站立

才放下镰刀，又拿起铁锨

走向山间田野

在田地里画出方方正正的格子

这是树安身立命的家

像一口钵

在干旱的黄土地上

靠着苍天的施舍

活了下来的

有牲口，树木

以及乡亲

如今，南北二塬山山峁峁

满是摇曳着的绿色的云

坚守着这块土地深藏的

秘密，它绝不是贫瘠

荒凉

雨水把答案和盘托出

一晃春风遍野，梦里花开

其一

我从睡梦中醒来，母亲告诉我

父亲打工走了

桌子上放着煮熟的鸡蛋和热腾腾的烙饼

这是父亲走南闯北的口粮

他一定是装上，又掏出一半

怕我们母子想他想得

饥肠辘辘

其二

村里人赶集回来，对我说：

回去给你妈说，下个集中午十二点

你爸要给你妈打电话

让她在老祁商店等着

每次经过老祁商店(如今已更名小芳商店)

我总能听见母亲电话里和父亲说话的声音：

你个没心的！半年不见个话

麦子黄了没，黄了我就回来了

其三

五福在凤城蹬三轮车

有时顺手牵羊偷一些值钱的东西

变卖掉，晚上在夜市喝个烂醉

二叔和父亲在工地当小工

黑心老板克扣的五块钱装卸费

多年后他们仍耿耿于怀

胡子一心挣大钱，下了回矿井

第二天便卷铺盖跑了回来

王婶站在村口的大路上给他叫了三夜的魂

“胡子回来！”

“回来喽！回来喽！”

……

其四

贵生不识钱，不会算数

给老板打工，偶尔

也被老板打

五宝清理着城市的垃圾

也被城市人当作垃圾的代名词

……

回到村庄，他们威风凛凛

耕地，打柴，碾场……

样样都是老把式

其五

秋气肃杀，秋天

王二触电身亡

瞬间，村庄好多人似乎

消失不见了

我敲开李姓的门

他们告诉我，王二殁了

敲开朱姓的门

他们告诉我，王二被电了

敲开薛姓的门

他们告诉我，王二回不来了

唯独没敢敲王姓的门

有一天，王二三岁的儿子说

他看见爸爸回来了

人问：在哪里？

他一会指大路，一会指天

一会指果树、庄稼

王二无处不在

1.

我们最早卖掉的是羊

它被贼偷过一次，没得手

我们确信贼还会光临

我们等待贼来验证我们的猜想

整日惶惶不安，提心吊胆

疏于农事，不见贼来

于是，我们一次性卖掉所有的羊

于是，我们卖掉全部的牛(一次一头)

仍不见贼来

最后，我们只剩下了驴

2.

事实证明，我们的决策是对的

虽然贼再没有光顾

但羊和牛，我们迟早会失去

与贼或有关，或无关

我们终究会失去我们的牛羊

我们留下驴，它还有没完成的任务

卖掉羊后，我丧失了探秘村庄不为人知的

秘密的机会，这些秘密从四季变化

到沧海桑田

终其一生，都孤独无比

羊群赠予我比国可敌的富有

无迹可寻，突然间我一贫如洗

我回到庄稼当中，回到麦田

丧失了言语欲望

沉默如铁

唯一使我欣喜的是牛的生育

原始而机械，却承载着一个村庄的希冀

它是我们的神

我们爱它，又不得不

朝它挥动鞭子，辱骂它

每次瘫坐在田埂上，沮丧地望着

犁得酥松的田地

犁尖上还挂着软软的泥土

像我深深浅浅的罪过

3.

卖掉牛后，我们的田地开始荒芜

村庄寥落

一些事物的名字逐渐模糊

祖先的坟茔上杂草丛生

王财给他老祖宗烧纸

烧到了我爷的坟上

我梦见我爷喜不自禁

逢人说他捡到钱了

4.

等不来贼没关系

我们终究也会失去驴

它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

我们把需要带走的家什装上车

村庄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我们带到

另一个地方，在别人的村庄找个空档

放进去

一部分我们遗留在活过的时间里

随时准备忘却

5.

走出村庄田野

到此为止，唯一见证过我们与这片土地的

关系的

只剩下驴子了

曾经我们深爱着牛羊

痛绝驴子的刁钻狡猾

这些年亏欠驴子太多

它正用全身的力量拉动着

我们要带走的残缺不全的村庄

它走在我心中的罅隙里

我们的村庄会不会水土不服

在别人的村庄能活下来吗

6.

驴子帮我们运走了所能带走的

村庄的部分

至于另一部分，已经与驴子无关

它挥汗如雨遍体鳞伤犁软的土地

被我们轻而易举地遗弃

它甚至，再也走不进那片田野

这一切跟驴子开了一个玩笑

它一声不吭，反复嚼味着

那部分村庄果实腐烂的酸楚

在别人的村庄里，没有呼吸

能抚平驴子的疼痛

我们小心翼翼，怕制造出任何声响

月光下驴子的影子颀长而突兀

与别人的村庄格格不入

站在大云寺佛塔下

总有长安的风拂面而过

王朝的秘密在尘世中巅破

修行人笑而不语

一不小心唐诗渗出向晚的黄昏

此地东可入长安西能出阳关

书生出寺，濯洗然后顺流而东

如若不成，便放下满腹经纶

落草为寇做个草莽英雄

打开古《泾州志》

我看到一轮轮浩瀚的明月

一排排翱翔的雁阵，一副副沧桑的面庞

此刻，它们都在一页书的章节里复活

同时复活的还有一朵盛开的桃花

一盏烛台上面笼罩的云烟

一座城的记忆被打开

古泾州五千年的文明史

就从历史的竹牍里汹涌而出

我看到了白家少女头盖骨上凹陷的纹路

看到了商周时期青铜器上泛出的绿光

还有秦朝乌氏倮放养的那些骏马

它们都以矫健的姿态向我奔来

我收集了回中道上车马的劳顿

收集了李商隐笔下瑶池夜雨的哀怨

收集了宋范仲淹韩琦任职安定的满腔抱负

用他们的故事勾勒出泾州的灵与肉，魂与血

勾勒出三十万儿女的情深意长

在先哲们生活过的这块土地上

我们秉承着穿越而来语言，文字，智慧

秉承着骨骼以及棱角分明的面庞

秉承着祖荫最大的庇护与眷顾

一代代又一代，筑梦为巢

我们抱紧一粒麦子，抱紧一缕阳光

抱紧一淙流水，抱紧一树盛开的烈火

穿过晨风，穿过雨露，穿过历史的字里行间

向着亿万年后，甚至更远的时空奔跑，再奔跑

从身后呼啸而来的面庞，始终乡音未改

谁，西北望崆峒

向东指向八百里秦川

谁，把一幅山青水秀的画卷

铺开在我寻寻觅觅的眼前

谁，笔锋轻扬急转

泾河川便飞鸟翔集，金鳞游泳

谁，用臂膀的温暖和坚强

庇护她的三十万儿女快乐平安

谁，闪耀在我思念的心湖边

让我对她的依恋从未间断

谁，用殷殷切切的语言

把子女落寞而疲惫的灵魂慰勉

是泾川，我爱不释手的书卷

是泾川，我一生爱恋的亲娘

回山苍苍，云水茫茫

演绎着贯通咽喉要道的渔歌晚唱

缔造着华夏文明的西王母故乡

千沟万壑，黄土碾熟五谷

养育黄皮肤黑眼睛茁壮成长

三川两塬，薪火相传

五万年前就是古人类的家园

佛道文化底蕴厚重，滋养龙的传人

感恩的心，百转千回的吟唱

只愿母亲福寿安康

宫山眉峰舒展，泾水眼波流转

我一步一回首，飞目流盼

《山海经》里瑶池圣母与女娲的神话

辉映周穆王和西王母的传奇

高峰春雨，瑶池夜月，宫山晓钟

都是浓重的唐三彩，淡雅的元青花

一百里泾河川，一百里黄金的川

从泾明太山寺大到王村秀岭山

200多个窟龛，60多处遗产

如挺起的脊梁和沉默的宝藏

黄河浪涛汹涌，泾汭柔波点点

两岸绵延不断的数百里麦浪

都把幸福与安宁守望

生在泾川，长在泾川

见过光下欢愉的水花亮闪

听过午夜忧伤的泾河呜咽

时代的斑驳和绚烂，辉映在水里

一个女子的热爱也倒立其间

朝霞沐浴的回屋、钟亭

“空中楼阁”里演绎的瑶池夜宴

泾川，无论你的春和景明

阴雨菲菲，风霜高洁，水落石出

还是从滔滔绿毯到滚滚麦浪的蜕变

握手合流于瑶池脚下的胸襟气度

都是我百读不厌的经典

华润陶瓷，天纤棉业，正大集团

一个个策马扬鞭，战歌飞扬

高窑瓦三镇的短枝红富士苹果

遍布南北二源的文化新村

闪着银光的瓜果蔬菜塑料温房

枣林子燕斯王子葡萄酒

凤凰山上腾空而起的浴火凤凰

罗汉洞豌豆坪的红火罐柿子

精神抖擞，粉墨登场

像星光灿烂，如风华国乐

新时代的百鸟朝凤、阳春白雪

把泾川的四季点亮

时光轻吟浅唱，岁月梵音轻响

联村联户、精准扶贫的路上

领导撸起袖子领着人民奔小康

把民族复兴的种子播进每一块土壤

高速贯通全国，火车风驰电掣

泾川，在这神仙居住的好地方

一带一路，托起中国梦想

我仿佛看见泾水碧波心神荡漾

傍晚的泾城扬起迷人的脸庞

王母娘娘的蟠桃园里

十万棵桃树，如十万座女子乐坊

庞大的乐团，盛大的乐章将要奏响

读不够南北二塬，十里春风绿意浓

读不够四川三河，精准扶贫绘宏篇

读不够瓜果飘香，菜蔬成行

读不够大云宝塔冲霄汉，高峰名关跨千年

那就裁一串鸟鸣，来听岁月的缱绻婉转

剪一缕汽笛，见证泾城的飞速发展

饮一壶美酒，谈一场爱恋

了却我与你的三世情缘，回眸千遍

在你绰约美丽的山水画中沦陷

一种痴情，在波动的心弦里激荡

泾川，你是豪放又婉约的唐诗宋词

让我一眼千年，将爱融进思恋

泾川，我的母亲

躺在您绿涛绵延的温床上

枕着您的名字进入梦乡

您慈祥的目光，将我的天空照亮

生命的轮回里，您那青的山

绿的水，暖的风，浓的禅

筚路蓝缕、战胜贫穷的举步维艰

旗帜高擎、挥汗如雨谱写的诗篇

吸引我，读您千万遍，读您万千年

即使从人间烟火里走散

也要化作一只泾河鸟

把恋歌为您唱到天边，唱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