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艳莉 | 观察与倾听：让“儿童”成为教育研究的起点-园所风采-幼师课件网

【幼师宝】2000多G内容，终身免费更新 | 快来体验【智能幼师】，感受智能魅力！

闵艳莉：四川省成都市青羊区教育科学研究院教研员，成都市学科带头人。

幼儿园简介：

成都市第五幼儿园始建于1926 年，原名广益幼稚园，取“博爱、普惠”之意，至今已有 90 多年的历史，是首批四川省示范性幼儿园、成都市一级园。现下辖 5 所分园，为成都市名校教育集团。

长期以来，五幼一直致力于引导教师关注儿童的多元表现和儿童丰富的精神世界，将教师不断、深入地引向研究儿童。2000年以来，陆续开展了“师生共构”“幼儿园儿童哲学”等实践研究，4 次获得四川省人民政府教学成果一等奖。20 年的研究成果获得教育部优秀教学成果二等奖，成果专著《倾听儿童：以儿童的哲学构建儿童的活动》获评 2022年度影响教师的100 本书。

《聚焦“儿童的哲学”：幼儿园师生共构活动20年的研究与实践》是成都市第五幼儿园经历四个阶段四轮课题的研究形成的教学成果。20年的研究，幼儿园始终秉承着教育的原点是“儿童”这一基本理念，以“观察与倾听”为路径，关注儿童的兴趣需要、儿童的问题困惑、儿童的活动状态以及儿童的生活逻辑和生活节奏。“观察与倾听”带着教师走进儿童，走进儿童的学习与生活，逐步实现了活动“以儿童为本”，推进了幼儿园教育活动的变革与优化，提升了幼儿园的教育品质。

01阶段

（2000-2005年）：关注儿童的兴趣需要——发现儿童

2000年起，为了转变重“教”轻“学”的现状，我们开始尝试从儿童的角度重新审视教育活动中的问题。以课题《师生共构幼儿园教育活动的实践研究》为切入点，以观察与倾听为路径，开始了“发现儿童”之旅。此阶段，“观察与倾听”的重点是儿童的“兴趣与需要”。

（一）发现儿童的兴趣与需要

在幼儿园的一日生活中幼儿总是自由自在地表现着自我。有时他们会明白地告诉教师自己想做什么？有什么问题？发现了什么？但更多的时候儿童是在一种自然的状态中，在自己都不能说明的情况下表现着自己的兴趣或者需要，如问题与见闻的闲聊，经验和问题的讨论，甚至仅仅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此时的幼儿就像一个开放的“素材库”，里面陈列着品种不一、功能不同的素材。而教师的主要作用就是通过观察与倾听探索这个丰富的资源。

研究中我们发现兴趣有很多外显的特征，如幼儿对有兴趣的事情，他们会讨论甚至是争论，会专注甚至是长时间关注，会摆弄甚至是反复琢磨，会模仿甚至是创造。儿童的需要往往会通过一些自发行为和探究行为表现出来，这些行为有时是共性的，有时是个性的，但它们都反映出儿童在某一阶段的需要。这些外显的特征能帮助教师较为准确地判断儿童的兴趣。

（二）发现儿童的多元表达

这个发现源于教师组织了一次“煮石头汤”的活动。教师发现同样是煮石头汤，但每个孩子的关注点并不一样，

比如有的孩子记录的是煮石头汤的环节：烧水、烤石头、把石头放进锅里、放入蔬菜、喝汤；有的孩子记录的是自己的发现——被火烤红的石头有的变成红色，有的变成褐色，有的变成黑色……并且，儿童记录的方式也不同，有的孩子用符号记录，有的孩子用简笔画记录。

这让教师们非常惊讶，因为以前儿童的美术作品只有技法的区别，作品都是一样的。面对儿童精彩而又不同的记录，教师开始意识到儿童多元的表达，同时也感悟到每一个儿童的独特性，即使面对同样的事情，每一个儿童都有自己的看法和表达，教师应该尽可能地支持儿童多元的表达。

通过观察与倾听，教师看见了一个个鲜活的个体，教师的儿童观变了，开始认识到儿童是一个有着无限学习潜力的人，由此活动观也跟着发生着转变。教师慢慢了解到活动的目的不是知识技能的学习，而是让儿童在自己选择的活动中主动探索求知。教师尝试将儿童的兴趣和需要作为活动的起点，注重幼儿在活动中的参与的时间、比例和程度。同时鼓励幼儿自已查找资料、记录、讨论、探索、发现。此阶段，活动呈现出“做中学”的特点。

02阶段

（2005—2010 年）：关注儿童的问题思考——理解儿童

经过第一阶段，教师们听到很多儿童精彩的想法和思考，但教师除了将这些语言记录下来之外，还缺少应对的方法与策略。因此在此阶段，我们以课题《幼儿园儿童哲学教育活动的实践研究》为切入点，持续观察与倾听，期待深入理解儿童，进一步推进活动。

（一）倾听儿童的原声音

在幼儿园里，每一个儿童都在表达声音，为自己说话，为自己的世界命名。这些儿童发自内心表达的，又具有实际意义的声音被称作儿童的“原声音”。它直接反映出孩子对事物的真实看法，反映出孩子的认知水平。

婴班案例：儿童哲学片段——眼睫毛和头发的关系

我问阳阳：“你的睫毛又长又翘，怎么长这么长的呢？”他说：“我是小娃娃，还在长嘛。”我忍不住又反问他：“那我都长这么大了，怎么睫毛还没有你的长呢？”他可能也觉得我说得有些道理，于是，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翻，“肯定”地说：“你这儿长（他一手指着我的长头发），这就短了（一手指着我的睫毛），那我的头发短，这儿就长了嘛。”

这是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和老师聊天的片段，从这个片段中，儿童得出的结论是：老师头发长，睫毛就短；自己的头发短，所以睫毛就长。从结论中折射出儿童认同这一道理“在同一个范围里，长短是相互的”。从这个片段中，我们可以看到儿童不仅是有哲学性，更善于思考的，因此，教育绝不能低估儿童。

（二）建立儿童的“问题库”

通过倾听幼儿的“原声音”，教师进入到儿童的问题世界中，我们将幼儿的问题进行收集，按“关于自然……”“关于生命……”“关于生活……”“关于道德……”“关于美丑……”“其他”进行了简单的归类，形成儿童“问题库”。

如：关于生命的问题……

小班：我以前是不是住在妈妈肚子里？为什么妈妈不能生小狗狗？为什么妈妈不长胡须？等等。

中班：我是从哪里来的？人什么时候变老呢？我什么时候会老呢？那我老了，你呢？为什么嘴巴长在鼻子下面呢？等等。

大班：世界上没有人的时候，第一个人是怎么出生的呢？最早的动物从哪里来的？人类是猴子变的，那我是猴子变的吗？为什么有些猴子没有变成人呢？等等。

这些精彩纷呈的问题，反映了儿童生命个体的内部矛盾，是最真实的心声。也表达了儿童认知发展的过程。儿童困惑的问题尽管比较稚嫩、纯朴，但却是儿童对周围世界或自我的积极思考、认识和解释。

面对儿童不断涌现的问题和表达，我们借鉴哲学家马修斯提出的philosophyofchildren（儿童的哲学）的理念，将“儿童的哲学”作为一个重要的筛选标准，将源于生活且经过儿童思考后产生的好奇和惊讶作为活动的源泉，有效地避免了活动的盲目和随意。同时又借鉴李普曼PhilosophyforChildren（“为”儿童设计的哲学教育计划）的做法，将对话交流和共享思维作为活动过程中的重要手段，将追寻意义作为活动的主要目的。在活动中增加群体间的对话环节，让儿童在合作、交流、探索和体验的过程感受事物的联系、发展与变化，帮助儿童去发现和获得与自己的生活经历有关的各种事物的意义。此阶段教师更加理解儿童，“对话交流”“共享思维”成为活动的重要表现形式。

03阶段

（2010—2015 年）：关注儿童的活动状态——支持儿童

在以上研究阶段中，我们发现幼儿呈现的活动状态与其学习的效果有着密切联系。由此，我们通过《幼儿活动投入状态解读与发展支持研究》这一课题，以研究为路径，从幼儿活动投入状态入手，聚焦活动中“真实”的幼儿，优化幼儿园活动。

（一）以“活动投入状态”为核心的观察范式

确立投入层次标准。

我们通过三个园所共计三十五次看课活动，引导教师讲述自己观察到的儿童最投入和最不投入的活动情况，从中不断抽取教师在幼儿行为描述中的关键词，和教师一起反复揣摩，逐渐形成了投入程度的三个层次。

高投入：很高兴、有发自内心的喜悦、反复试验、带着目的性的思考、遇到问题能坚持、主动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持续时间长、不为外界所动。

一般投入：完成任务、从众、被动、遇到问题放弃（畏难）、易受外界影响。

不投入：不感兴趣、做其他事情、无聊、游离。

同时，我们在后继一次次地使用中，对凡是产生争议的现象，都进行讨论，直到达成共识。最终，逐渐形成了较为稳定的可参考版本。

2.确立不同领域的观察角度。

在实践中我们发现不同的活动由于其特性不同，投入的表现也会因此而不同。通过对三所幼儿园，十二个活动录像的分析，及共计六十四名教师的访谈，确定了观察的角度即“注意”“情绪”“思维”“行为”四个方面。其中前两点表现为“持续与关注”“兴趣与情绪”具有一定的通识性，后两点则因活动类别的不同而表现出差异性，在具体描述上，大家较为认同用高投入状态的情况进行表述。（如表1）

3.制作了“实况详录+分析解读”两步走的工具表。

如表2是对儿童“原声音”“原体验”的客观描述和如实记录；如表3是评价儿童在活动中的投入状态，并进行合理的分析和解释。

工具将观察和倾听到的信息汇总在一起，并能指导教师准确地解读幼儿，对幼儿的发展进行评估。同时，反思自己在活动中的策略恰当与否。

（二）多角度的分析幼儿的行为

观察与倾听不能止于“看到”或“听到”，更需要教师多角度分享儿童的行为，形成正确的判断。例如在游戏活动中，往往会有一些孩子在游戏区之间跑来跑去。通常老师会认为孩子是不守纪律，会加以制止或是“巧妙”地“引导”幼儿参与到某种游戏之中。通过对这一现象多角度的分析，发现其实并不尽然。多角度地看待幼儿的行为，能帮助我们从众多的“假设”中找到更符合该幼儿的分析，让教师的解读更准确，回应也更为有效。

04阶段

（2015—2020 年）：关注儿童自己的生活——助推儿童

在原有研究的基础上，我们将视野放到与儿童学习密切相关的因素中，如“时间、空间、资源”等因素，以课题《回归生活的幼儿园一日活动的实践研究》为实践抓手，优化儿童活动的场域，让活动回归儿童的生活，更好得助力儿童的发展。此阶段观察与倾听的重点在“儿童的生活”。

（一）了解儿童视角下的生活

通过对大、中、小班共计50名幼儿的调查，我们记录下孩子认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具有代表性的有“生活就是吃饭、洗脸、洗澡、睡觉”“每天长高就是生活”“生活就是快乐、幸福、开心”“就是和大树玩”“就是和好朋友一起玩游戏”。幼儿眼里的生活简单纯粹，没有功利性；有节律有秩序；不受成人的利益世界和科学世界影响和控制；没有明确的功利性和目标指向。探寻幼儿眼里的生活，其意义在于了解幼儿对于生活的看法，了解幼儿生活的逻辑，关照幼儿的生活世界。

（二）从观察者到儿童的玩伴

儿童的生活需要尊重。教师转变自己角色进入到儿童的生活中，更能体会到哪些转瞬即逝的生活对于儿童更有意义。如秋风起树叶落，教师原本想和幼儿共同进行一次拾落叶的活动，但幼儿在拾树叶的过程中，却被树旁一颗彩色的石头吸引住了，以往老师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把孩子的注意从石头拉回到树叶中来。而现在教师们会理解儿童的情感，顺着孩子的兴趣生发活动。活动的本意就是寻找生活中的美，捡落叶和捡石头除了材料的区别，本质上是并无区别。

（三）彰显儿童的主体地位

在幼儿园的环境中凸显儿童的形象，更能让儿童获得主体的感受。例如墙面的布置适宜幼儿的高度，游戏区域的材料更便于取放，这些看似简单的做法可以向儿童传递一种信息：你愿意用它的时候可以随意选用。比如他们想要在幼儿园的银杏树小搭建他们的迷宫；在走道的角落拉上绳子、挂上警示牌，表明那里是他们的“城堡基地”；用小卡片在地上标注出“此处有蚂蚁，请注意”，他们会在树上挂上他们自己制作的鸟窝和小鸟休息站……一切都被允许，环境中处处显露着儿童的形象，彰显着儿童在幼儿园生活中的主体地位。

20年的研究不是终点，在这期间我们又观察到“儿童的幻想”在幼儿期的重要价值，这也成为下阶段我们要研究的问题。总之，儿童成长的秘密远比我们认识到的多得多，儿童应是教育的原点，更是教育研究的原点。

来源：《今日教育（幼教金刊）》2024（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