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朴素理论到儿童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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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9月，我进入华东师范大学学前教育系攻读博士学位。次年5月，我去旁听特殊教育专业的博士学位论文答辩。因为只有一位学生，答辩完成之后还有一些时间，有领导就请来自中科院心理所的方富熹老师给学生们讲一讲。方老师介绍了他正在开展的好多个研究，对我印象最深的是“童年早期儿童朴素理论发展的实验研究”。有研究儿童的各种理论，但居然儿童自己也有理论，太神奇了！随后，我在《心理学报》上查到了朱莉琪与方富熹老师发表的《学前儿童“朴素生物学理论”发展的实验研究──对“生长”现象的认知发展》一文，由此开启了我对儿童朴素理论的研究。

很快，我就将我想以“儿童的朴素理论”为博士论文研究领域，向导师王振宇教授汇报。虽然我当时对“儿童的朴素理论”了解还很少，以今天的标准来看，更像是一次选题“冲动”，但王老师很鼓励我、支持我。现在想起来，这可能是他对我的一种保护，因为这位没有经过严格学术训练的学生，好不容易才“蹦”出一个选题，就像一个少言寡语的幼儿突然哇哇乱叫也值得鼓励一番一样。也可能是这一方向符合王老师一贯的主张：尊重儿童。

正如王老师在一本书的扉页所写：“你了解儿童吗？儿童是人类中最特殊的群体，他们跟成人可不是一回事！……只有了解儿童，才会尊重儿童。尊重儿童，就是尊重人类本身”。

对我来说，读博三年，算是很顺利。在导师的推荐下，博士论文《朴素物理理论与儿童科学教育——促进理论与证据的协调》于2008年在江苏教育出版社出版，还曾荣获中国新闻出版总署的“三个一百”原创作品奖。

关于儿童的朴素理论，有些什么观点呢？

第一，儿童有自己的理论。

儿童在没有接受正式的教育之前，就已经对生活周围的种种事物、现象有自己的朴素理论。一般认为，儿童拥有三大理论：朴素物理理论、朴素生物理论、朴素心理理论等。儿童有自己的理论这一判断，提醒作为成人的我们，可能存在低估儿童的现象。

第二，如果承认儿童有朴素理论，作为成人的我们应该怎么办？

首先，成人应尊重儿童的朴素理论。我对王老师“尊重儿童，就是尊重人类本身”的诗进行了续写，加了一句“尊重儿童，应该尊重儿童的理论”。其次，成人应唤醒儿童的朴素理论，因为儿童常常意识不到自己的理论，也讲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再次，成人应该挑战儿童的朴素理论，以促进儿童的成长。

除了对儿童的朴素理论是什么、有什么样的特点等进行理论探讨之外，我每到幼儿园，就将朴素理论介绍给幼儿园老师，请他们谈他们的理解，在他们的实践中有没有类似的案例等等。令人非常吃惊的是，那些优秀的幼儿园教师，他们天天都在面对儿童的各种朴素理论，甚至对每个儿童的想法都很了解，但他们并不使用“朴素理论”这样的词语。很多幼儿园老师对儿童的描述，与朴素理论研究中对儿童的描述，非常接近。

一个强烈的感受是，我们不仅可能低估了儿童，也可能低估了幼儿园教师。

于是，我开始与幼儿园老师一起，来寻找、发现儿童的理论，用一个一个的案例来让大家“看到”儿童是有他们自己的朴素理论的。我收集了大量的素材，有的写到了博士论文之中，有的写成文章发表了。在将博士论文出书时，我其实是提供了大量的案例的，但编辑反馈说，书太厚定价就高，就不好销售，因此删除了案例。我当时雄心勃勃，计划再出一本实践性的儿童朴素理论的书，结果一直没出，那些被删除的实践性材料，只是存在电脑里、人脑里，只是偶尔想起了拿出来举举例子。

儿童朴素理论的相关论文

如下是在中国知网里可以查到的，我与同行、同学发表的与“朴素理论”相关论文：

1.鄢超云.儿童的朴素理论及其学前教育意义[J].上海教育科研.2003(4).

2.鄢超云.从日常概念到朴素理论——维果茨基关于日常概念与科学概念的理论及其挑战[J].学前教育研究.2003(5).

3.鄢超云,郑梅.基于儿童朴素物理理论的半日活动[J].学前教育研究.2003(11).

4.鄢超云,刘岭梅,周咏南.为什么周老师眼睛那么大,郭子李的眼睛这么小——兼述学前儿童对遗传的认识[J].学前教育研究.2004(12).

5.Yan Chaoyun.Developing a kindergarten curriculum based on children’s ‘naive theory’[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arly Years Education.Vol 13, No. 2, June 2005, pp. 145–156

6.鄢超云.关于重物落地[J].学前教育.2006(3).

7.鄢超云.认识儿童的一个新理论：儿童的朴素理论[J].学前教育.2006(3).

8.鄢超云,皇甫敏华.关于结婚[J].学前教育.2006(4).

9.鄢超云,叶安平.关于园长[J].学前教育.2006(5).

10.鄢超云.幼儿对具初速度物体下落轨迹的预测及其学前教育意义[J].幼儿教育.2006(11).

11.鄢超云.解读儿童，支持儿童[J].幼儿教育.2007(3).

12.鄢超云,郑蓉.探索大脑[J].幼儿教育.2007(3).

13.鄢超云.促进理论与证据的儿童科学教育[J].幼儿教育.2007(5).

14.鄢超云,郑梅.大班主题活动：对身体的研究[J].学前课程研究.2007(7).

15.鄢超云,魏婷.生命是什么——一位老师在朴素理论指引下走入儿童内心世界的历程[J].学前教育.2007(12).

需要特别说明一下，上述文章标题中，大多数没有出现“朴素理论”一词，但确实就是在“朴素理论”指导下的探索和研究。

我发表的关于朴素理论的文章，基本上是在2008年以前。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之后的四、五年，我将相当多的精力投入到“儿童友好家园”和“重建更美好”这些项目之上。也正是因为这些项目，使我将眼光更进一步地聚焦于儿童、聚焦于一个一个的具体儿童。加上《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的颁布，学前教育理论与实践领域的焦点，也从“教师怎么教”转向了“儿童怎么学”。

在明确使用“儿童视角”一词之前，我还关注过“精彩观念”和“儿童经验”这两个词。“精彩观念”一词是从李季湄老师的讲座中听来的，继而我阅读了达克沃斯的《精彩观念的诞生》一书，也因此写过《让儿童拥有精彩观念》（《幼儿教育》，2007.11）这样的小文章。我也注意到“理想的课程——文本的课程——教师理解的课程——教师实施的课程——儿童经验的课程”这一层级中，“儿童究竟经验到什么”是非常重要的，因此关注了类似《当孩子与教师运作的课程相遇——幼儿经验课程的个案研究》（廖凤瑞、李昭莹）这样颇有启发的研究，也曾发表过《“游戏”离“游戏”有多远——从理想的游戏到儿童经验的游戏》（《学前教育研究》，2008.9）这样的文章。

在2010年出版的《学前教育评价》一书中，第五章的第三节为“家长和儿童视角中的幼儿园办园质量”，这可能是我最早在出版物中使用“儿童视角”一词。在全书中，这一节篇幅不长、内容不多，却是我正式从“朴素理论”转向“儿童视角”的开始。

2010年以前，“儿童视角”一词大多在文学领域中出现，探讨的是某一作品、作家是否有儿童视角。我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也是比较“朴素”地使用“儿童视角”一词，并逐渐从“儿童视角的评价”拓展到学前教育的整个领域。

我发现，幼儿园教育工作的方方面面，都存在儿童视角问题。

2015年，我受丹麦VIA大学邀请，参加中丹建交65年周年庆典，并在教育论坛上做了发言。活动之后，我去了一个书店，看到了Child Perspectives and Children’s Perspectives in Theory and Practice这一本书，虽然很贵，我还是咬牙买了下来。虽然因为英文不太好，看得不是很懂，但还是非常认真地进行了阅读，多少看懂了一些。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本书的参考文献，找到了不少儿童视角的研究，由此开始了更加具体的研究。比如，儿童视角与游戏质量，儿童视角与保育活动等。也正是从这本书开始，开始注意区分“儿童视角”与“优师教研”。

儿童视角的相关论文

如下是在中国知网里可以查到的，我与同行、同学发表的与“儿童视角”相关的论文：

1.鄢超云.读懂儿童，有效支持[J].幼儿教育.2010(8).

2.鄢超云.儿童的建筑[J].幼儿教育.2014(11).

3.鄢超云.幼儿园应该是一个可以从后院玩到屋顶的大玩具[J].幼儿教育.2018(6).

4.鄢超云.发展农村学前教育应有农村视角[J].学前教育.2018(12).

5.鄢超云.读懂儿童[J].学前教育.2020(1).

6.鄢超云.开学活动必须坚持儿童视角[J].中国教育报.2020(4).

7.鄢超云.疫情之后，幼儿园活动应强化儿童视角[J].四川教育.2020(4).

8.鄢超云,贺小琼.教师应常问儿童在哪里[J].幼儿教育.2020(6).

9.李昕莞,鄢超云.新冠肺炎背景下家庭养育中的儿童视角[J].幼儿教育.2020(10).

10.魏婷,鄢超云.“优师教研”研究的价值取向：方法原则与伦理思考[J].学前教育研究.2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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