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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旭花：自主学习中的教师——从观念重塑走向实践变革-幼师课件网第2张图片

董旭花：山东女子学院教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

第24届冬季奥林匹克运动会于2022年2月在北京举行，这届冬奥会的成功举办让国人振奋，也让世界看到一个更具竞争力和活力的中国的快速崛起。2月15号新学期开学前一天，某幼儿园43名教师用两个多小时，为新学期来园的孩子每人做了一个“冰墩墩”（北京冬奥会吉祥物），共465个“墩”（采用彩泥材料），准备第二天开学时赠送给孩子们。此消息发布在该市教育局的微信公众号上，获得很多点赞。

尽管获得了很多点赞，我们也为教师的热情和努力付出感动，但是如果教师不是送每个孩子一个现成的“冰墩墩”，而是让孩子们加入想象和创造，利用多元材料、多种表现手法参与制作是不是更有发展的意义？这个案例让我们思考师在幼儿自主学习中应该扮演的角色和发挥的作用，思考如何推动幼儿的自主学习。

一方面，我们承认幼儿是好奇的，是具有强烈求知欲和自主能动性的学习者，所以，幼儿园应“以游戏为基本活动，确保幼儿每天有充分的自主游戏时间，因地制宜为幼儿创设游戏环境，提供丰富适宜的游戏材料，支持幼儿探究、试错、重复等行为，与幼儿一起分享游戏经验。”

另一方面，幼儿阶段的自主性发展处于较低层次，幼儿的自主游戏、自主学习需要教师的支持和推动。因此，教师应具备教育敏感和热情，具备足够的专业知识和能力，支持幼儿的兴趣和自发的探索，拓展幼儿的学习视野，唤起幼儿的已有经验，推动其批判性思维和创造性思维的发展。

22. 发现和支持幼儿有意义的学习，采用小组或集体的形式讨论幼儿感兴趣的话题，鼓励幼儿表达自己的观点，提出问题、分析解决问题，拓展提升幼儿日常生活和游戏中的经验。

26. 支持幼儿自主选择游戏材料、同伴和玩法，支持幼儿参与一日生活中与自己有关的决策。

29. 善于发现各种偶发的教育契机，能抓住活动中幼儿感兴趣或有意义的问题和情境，能识别幼儿以新的方式主动学习，及时给予有效支持。

从《幼儿园保育教育质量评估指南》的条文表述中不难看出，提升幼儿园保育教育质量的关键在于教师教育理念的转变和专业素养的提升。尊重幼儿的发展规律和特点，支持和推动幼儿的自主学习和探究已成为当下幼教界的共识。

为了更好地了解教师对幼儿自主学习的认识和态度，我们团队在2021年12月做了一次简单的问卷调查，问卷调查通过网络进行，共回收有效问卷6390份。

此次调查主要围绕教师对什么是幼儿的自主学习、幼儿自主学习的重要性和难度、幼儿的自主学习与识字、阅读的关系、幼儿的自主学习与教师指导的关系等问题的认识进行，具体问题和结果如下表。

尽管调查比较简单，但在对调查结果的分析中发现很多问题，值得我们深思和反省。重构教师的儿童观、儿童学习观和课程观在当下仍然具有重要意义和紧迫性。

一、幼儿的自主学习与读书识字没有直接关系

幼儿教育经过了几十年的“去小学化”改革历程，幼儿教师普遍都能理解幼儿的学习不是读书识字，也与读书识字关系不大，幼儿的学习应该有更广泛的含义，幼儿主要通过直接感知、亲身体验和动手操作来学习。

但调查中发现仍然有2.13%的老师认为“幼儿的自主学习就是自己读书”，还有 13.05%的老师认为“幼儿很难进行自主学习，因为幼儿不识字，所以无法进行独立的阅读学习”。如果把这两个问题合起来看，其实是一回事，就是幼儿教师如何理解幼儿的自主学习，多数教师还是会把幼儿的学习与识字联系在一起。

其实，就算是阅读，幼儿阶段的读物也是以图画书为主，幼儿的阅读主要是读图，而非读字，幼儿不识字一样可以独立阅读。

这个结果也让我们明白了为什么《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试行）》颁布22年、《3-6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颁布十年后的今天，幼教“小学化”现象在很多地域仍然屡禁不止。我曾经在很多场合都听到园长、教师对家长的教育观念落后的抱怨，他们认为幼儿教育的“小学化”是为了满足家长的需求，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实际上通过调查发现幼儿教师自身的专业素养仍有较大落差，教师的专业发展水平才是制约问题的关键。

二、学习与游戏并不对立

“以游戏为基本活动”的幼儿教育原则和理念已经深入人心，被广大幼儿教师所接纳，这是令人欣喜和备受鼓舞的进步。但是对于游戏与幼儿自主学习的关系的认识却仍然存在一些问题，在调查中有19.19%的幼儿教师认为“让幼儿自由自主地游戏很轻松、很容易，但是让幼儿自主学习却很难，几乎不可能”。从这一结果可以看到很多教师并没有真正理解游戏就是幼儿的学习，而且是最适合3~6岁幼儿发展特点的学习方式，游戏中蕴含丰富的学习契机，充满了探究和问题解决的情境，幼儿通过游戏活动可以获得认知、动作、情绪情感、个性与社会性等多方面的学习经验和发展。

小班游戏案例：齐齐上吊床

刘俊（山东省商务厅幼儿园）

齐齐是小班的一个男孩，户外自主游戏时他想爬上幼儿园户外一个包裹式吊床，但他尝试了几次都失败。

第一次：齐齐一手扶着柱子，一手拽着绳子，单腿侧身进，失败。

第二次：齐齐背对吊床，扶着柱子单腿反身进，同伴来帮忙，失败。

第三次：齐齐向教师求救，教师请同伴演示（爬进），后齐齐伸手抓着老师单腿进，失败。

第四次：齐齐想爬进吊床，失败。之后他右手抓绳，左手扶吊床边框，教师辅助，失败。

第五次：同伴示范坐着进吊床的方法，齐齐模仿，失败。他摁下吊床边缘，再尝试扶柱子进吊床，失败。

第六次：齐齐双手扶住吊床边缘，反身，坐进吊床，成功。

分析上面的幼儿游戏行为，可以看到幼儿在其中的广泛学习，简单罗列如下：

※ 学习独立尝试，勇敢面对困难。

※ 尝试解决问题的多种策略，提高思维与行动的灵活性。

※ 感知距离、方位、力与平衡等。

※ 学习协调自己的四肢动作。

※ 遇到困难时，学习求助的技巧。

※ 学习从同伴经验中学习。

※ 感受成功挑战带来的价值感。

※ 感受同伴共同游戏的乐趣……

三、自主学习与自主游戏同样重要

学习从个体出生时就开始了，而且伴随人的一生。自主学习意识、学习品质和学习能力对人的一生发展都至关重要。但在倡导幼儿园应以游戏为基本活动，倡导教师放手让幼儿自主游戏的今天，我们发现很多教师对于幼儿学习的重要性的认识仍然存在偏差。

比如调查发现有9.48%的教师认为“幼儿园应该以游戏为基本活动，所以学习不重要”。其实这也反映了社会上流行的另一种观点，那就是“幼儿园的孩子学什么？吃好、玩好就行”。很多园长和老师应该对此观点不陌生，但如果把这样的观点放到现在，而且是来自幼儿教师队伍的声音，那就必须引起我们的警惕和反思。面向未来，思考今天的幼儿教育，如何让幼儿具备可持续发展的动力和能力，为幼儿一生的学习和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至关重要。

四、幼儿的自主学习始终伴随幼儿

幼儿的自主学习从运用各种感官感知这个世界开始，学习动作协调、学习说话、学习自己吃饭和穿脱衣服、学习与小朋友建立友谊……自主学习难吗？是的，幼儿动作、语言的学习需要很多年，学习调控情绪情感、社交技能甚至需要一生的时间，掌握任何一项技能都需要反复练习。但好像又不难，因为这就是他的生活，幼儿在生活和游戏中自然而然地学习。

可是调查发现高达23.36%的教师认为“对我们教师来说自主学习都挺难，对幼儿来说则更难”，另有19.19%的教师认为“让幼儿自主学习很难，几乎不可能。”这一结果也在告诉我们很多幼儿教师在理解幼儿的自主学习时与成人的学习等同起来看，所以会觉得困难。除了认识层面的问题，其实还反映了教师的畏难情绪，在幼儿教育实践中应对幼儿自主学习的问题确实比自主游戏要复杂得多，需要教师持续不断的专业学习和反思性实践。

五、幼儿是学习主体，也不否认教师对幼儿学习的指导

世界范围内教育改革的基本趋势就是越来越尊重儿童的主体性，认可儿童作为积极、热情、主动的学习者存在的地位和价值。

海伦·莫勒特在《有效早期学习的特点：帮助幼儿成为终身学习者》一书中强调“每一个儿童天生就是有准备、有能力且有热情的学习者。我们的工作就是致力于帮助不同个性特点、不同家庭背景的儿童开发学习潜能”。

但是，在我国的学前教育实践中，理念与实际的差距仍然很大，本次调查发现高达44.15%的教师认为“学前阶段的学习，虽然应该尊重幼儿学习的主体地位，但还是应该以教师指导的学习为主”。

老师们口头上确实认可幼儿的主体地位，几乎所有的教师都会说教育教学应该“以幼儿为本”，但落实到实践中去的时候就会发现问题，“尊重幼儿主体地位的教师指导”很容易变成“教师主导”“教师控制”的教学常态。之所以称之为“教学常态”，是因为实践中它已经成为很多教师的惯性思维和惯性做法。

六、幼儿始终会发起自主学习

尊重幼儿的个体差异——这是人人都会说的教育原则。何为尊重？尊重是认可和接纳，是了解和理解，是欣赏、支持和鼓励。如果我们对幼儿的尊重仅仅停留在口头上，就会把孩子分成“聪明”和“不聪明”的孩子，这样的区分自然也容易导致教师对幼儿和对幼儿学习的偏见。本次调查发现，高达25.18%的教师认为“班级聪明的幼儿经常会自主发起学习活动，但是很多不够聪明的幼儿则很难主动发起自主学习”。

请问下面列举的幼儿的行为，算不算幼儿发起的自主学习？

※ 幼儿自己选择阅读区的图书阅读；

※ 幼儿自己打开一盒益智玩具开始玩；

※ 幼儿兴致勃勃地搭积木；

※ 幼儿尝试把自己的游戏过程画下来，并讲给别人听；

※ 幼儿反复尝试扣上衣服的扣子；

※ 幼儿之间讨论什么样的汽车最厉害；

※ 幼儿户外活动时兴致勃勃地观察蚂蚁；

※ “三八”妇女节时幼儿制作一份礼物送给妈妈……

如果我们认可上面的活动是幼儿自主学习的表现，那么我们就会发现幼儿都会发起自主学习，而且会兴致勃勃地投入其中，有自己的体验和收获。如此说来，重塑教师的教育理念，破除教师对学习的偏见和对幼儿的偏见至关重要。

关注质量的提升，努力让每个幼儿都能享有公平而有质量的学前教育不仅已成为我国学前教育工作者的共识，而且也是我国教育工作的重要目标之一。

2018年11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学前教育深化改革规范发展的若干意见》，提出新时代推进学前教育普及普惠安全优质发展的目标，这充分体现了党和政府对进一步办好学前教育的高度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