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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字数：557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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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裔创作者的声音
2022年，童书界备受瞩目的纽伯瑞儿童文学奖（Newbery Medal）和凯迪克大奖(The Caldecott Medal)的获奖者名单上，有一本书既是前者的银奖斩获者，又是后者的金奖得主，它就是美籍华裔作家陈郁如（Andrea Wang）以及曾凭借图画书《大峡谷》（Grand Canyon）获得2018凯迪克银奖的美籍华裔插画师陈振盼（Jason Chin）共同创作的图画书Watercress——《西洋菜》（台版译名）。
《Watercress》封面
2
西洋菜的故事
选自图画书《Watercress》
“During the great famine,” she says, “we ate anything we could find, but it was still not enough.”
她说：“在大饥荒时期，我们几乎什么都吃。但，食物还是远远不够。”（选自图画书《Waterc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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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小孩在美国
《西洋菜》是作者陈郁如(Andrea Wang)的半自传体作品，其创作的灵感来源于她真实的儿时经历。那是上世纪70年代的普通的一天，她和爸爸妈妈在“路边发现西洋菜”的那一幕，至今都令作者难以忘怀。
作为一个出生在美国的中国小孩，陈郁如从小就生活在一个白种人为主的城市里，移民的身份以及她与其他孩子在外表的天然不同，让她产生了自卑和羞怯的情绪。即使她的父母可以流利使用英文与她交流，但中文表达和英文表达的差异，让她时刻都感觉到，自己仿佛“不被理解”。那些急需身份认同的成长岁月里，阅读是让她感到安全和愉悦的事情，她形容“阅读是自己生命中的光亮”，这也让她从小就萌生了成为一名作家的想法，并在9岁半时创作了自己的第一本小书。
“父母采摘西洋菜的行为”给自己带来的羞耻与困惑一直围绕着她，直到进入一所人种更加多元的学校，见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她渐渐感受到“接纳自己的身份”的重要意义，这也促成了她和家庭的和解，开始记录发生在家庭中的故事。这种转变，也成为了郁如以华裔儿童为图画书主人公进行创作的契机。
随着年龄的增长，父母也逐渐对郁如敞开心扉。他们也开始讲述自己的童年经历，有甜蜜难忘的，也有辛酸不易的。两代人之间也因此产生了更多对彼此的理解，而郁如也为当年爸爸妈妈为何会产生“令人难堪和尴尬”的采摘行为找到了答案。
了解“我是谁”，就已经是许多人穷极一生想要解答的命题，而想要了解自己的父母，更有很多成长经历和所处的时代、环境不同所带来的代沟。当这两大难题在同一时间产生了戏剧性的冲突时，这种矛盾就促成了西洋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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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菜里的代际关系困境
即使到故事的结束，我们也很难断定：西洋菜究竟是什么味道。就像是最开始不理解爸爸和妈妈的主人公一样，当个人的经历和回忆融入了特定的物件后，每个人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一面，食物也是亦然。或许你的生活中也有意义满满的一样东西，可能是一种食物，可能是一件物品，他们的轮廓和味道在你这里，都跟别人想法中的不同。
在美国，中国的移民家庭中总是面临诸多困境，其中一点就是家庭成员中的“代沟”（the generation gap）。美国洛杉矶大学的社会学学者周敏指出，这种代沟甚至比非移民家庭的代沟更加难以解决。它不仅仅是年龄和生活的年代不同所带来的，更重要的是出生在美国的新一代子女在接受美国文化教育和熏陶后，和移民父母接受的中国传统文化的教育产生的文化代沟（Cultural Gaps）。其中对于“节俭”和“自由”的观念尤甚，这也是华人移民家庭的子女和父母之间产生摩擦和不理解的高频问题之一。（Zhou, 2006）
故事的主人公，在不了解妈妈和爸爸为什么如此节俭，为什么总是买二手的家具和衣服之前，对于“免费，不要钱”这件事是充满抵触的。正如作者在访谈中所说，采摘西洋菜这件事的羞耻感，在她的成长回忆中持续了很久。
站在爸爸妈妈的角度，西洋菜和二手的家具、衣服又意味着什么呢？不仅仅是“免费，不要钱”，它代表的是一种生活的习惯，这种习惯是由他们的童年经历造成的，也是最不被孩子理解的。而爸爸妈妈选择跟孩子沟通，而不是一个人默默承受、或无理由的强迫孩子，又或者看轻孩子的同理心，觉得孩子理解不了这种事情——这已经是为了解决这种跨文化的冲突和亲子之间的代沟，所能采取的最佳的方式了。
那么执着于采摘西洋菜的爸爸妈妈到底在想什么？西洋菜还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是妈妈和弟弟小时候经常吃的食物吗？还是妈妈觉得如果当时的泥沟里有这么一把西洋菜，弟弟就不会离开了？还是这唤起了在饥荒年代里大家生活不易的回忆……掉漆的破轿车，生锈的剪刀和用完了也不舍得扔的纸袋子，妈妈和爸爸的形象，在每个读者的心里，可能都是另一个故事的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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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读者与《西洋菜》
读到这里，可能很多爸爸妈妈和老师都会因为故事里的深意犯了难，如果不了解什么是西洋菜，不了解移民的故事背景，又或者孩子根本理解不了移民的处境和心境，怎么办？
? 首先，不要预设孩子在阅读书籍时可能的反馈。一本优秀的图画书故事，一定是会带给孩子灵魂的触动的，无论是从故事情节本身，还是图画的丰富性。在阅读这个故事的过程中，我们可以引导孩子通过观察图片的细节，和爸爸妈妈们一起追随着故事的走向。
? 其次，不用试图在最开始就带着孩子挖掘到故事的最深层次。或许这其中的深意孩子暂时难以理解，但别担心，就像是作者郁如直到若干年后才真正理解父母在那个下午看到西洋菜的兴奋之情一样，孩子总有一天，能看到这个故事深层次的意思，甚至读出更多不同版本的新故事。
? 第三，关注故事的图画，陪伴孩子享受阅读图画和发掘故事细节的过程。目前的绘画中，已经埋藏了很多值得观察的细节，比如人物的表情和气氛的变化、神秘的小男孩和小女孩还有极具代表性的植物和环境，都是可以展开讨论的话题。
? 最后，将西洋菜的主人公变成你自己和孩子，去挖掘属于你和家庭的独特回忆吧。即使你不是移民，没有经历过动荡的年代，但和父母、祖父母的观念，也总会存在代际上的差异。带着孩子一起观察一下身边不同代际的亲人，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甚至有点让你和孩子无法理解的“小习惯”，或者从你自己开始，让小朋友观察一下你有什么TA理解不了的行为？
“西洋菜”，就像是触发回忆和特殊经历的一个按钮一样，它也同样可以激发你和孩子与家庭之间的联结，就像郁如在Watercress的创作采访中说道的那样：
And on the parents side, when they read Watercress to their children, I hope that they are inspired to share more of their stories, even the hard ones. I think I say in my author’s note that it’s the hard ones, the difficult stories, those difficult memories that can really sort of bring you to a place of healing. And kids don’t often understand why we ask them to do the things we want them to do, and parents forget to explain. So hopefully this helps spark some of those conversations.
从父母的角度而言，当他们为孩子阅读《西洋菜》这本书时，我希望他们能够从中获得和孩子分享自己故事的勇气，即使是那些最难以开口的回忆。
郁如也将这句话写在了“作者注”中——是那些与困难有关的故事和回忆，终将带你找到治愈之地。孩子们有时候不能理解我们为什么要求他们做一些事情，而爸爸妈妈们常常忘记告诉孩子原因。希望这本书，就是那个可以让你和孩子找到话题的开端，并向他们耐心解释的那一本。
参考文献：
Zhou, M. (2006). Negotiating Culture and Ethnicity: Intergenerational Relations in Chinese Immigrant Families in the United States.. Cultural psychology of immigrants. Lawrence Erlbaum Associates Publishers, 315-335.
Website:https://lesley.edu/article/author-andrea-wang-on-growing-up-chinese-american-in-the-midwest
Website: https://www.books.com.tw/activity/2022/04/Watercress_05/?loc=P_0041_009
Website: https://www.npr.org/2021/04/25/989887758/embarrassed-by-your-parents-watercress-explores-that-universal-kid-experience?t=1655837027670
Website:
http://www.letstalkpicturebooks.com/2021/05/lets-talk-illustrators-177-jason-chin.html
Website:
https://andreaywang.com/books/picture-books/watercress/
Website:
https://www.ala.org/news/press-releases/2022/01/donna-barba-higuera-jason-chin-win-newbery-caldecott-medals
看过这篇分享，
你有什么样的感受？
你有没有难忘的经历或者自己无法改变的小习惯？它有没有什么故事？你和孩子讲述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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