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故事丨是倾听，一次次校正着我的观察

在实践真游戏的路上，我在不断地“发现儿童”，这些发现有时来自于观察，有时来自于倾听。有许多时候，正是幼儿的表达，改变了我自以为是的想法，发现了真正的儿童。

小杰是我园大班的一名幼儿，他虽然年龄未到，但运动能力和表达能力丝毫不逊色于大班足龄的幼儿。

四月份我们班轮换到综合区进行游戏。这里有一段长长的台阶，台阶旁是一段约两米多高的矮墙，围着矮墙有一圈用于防护的不锈钢栏杆，矮墙下收纳着油桶。这天，小杰和小伙伴搬来了长板和木梯，搭在了油桶之间，顺着木梯爬上油桶，手抓着不锈钢栏杆跑到相邻的油桶上。他们两手紧紧抓住栏杆的钢管，像飞檐走壁一样走到靠近台阶的位置，最后一跃而下跳到下面的垫子上。然后又马上站起身来，继续爬上油桶。

小杰是这群孩子中最快速、动作最敏捷的孩子，他一直处于领头的位置。我听见后面有女孩子在说：“这是不是跑酷游戏？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哦，原来他们是在玩“跑酷”游戏。这个游戏确实看起来紧张又刺激，我期待着他们在游戏后会向我讲述这个刺激而富有挑战的“跑酷”过程，我也想知道孩子们在这种高难度的挑战中，有着怎样的感受和心情。

当小杰拿着他的游戏故事来找我记录时，我看到他的画面，果然是“跑酷”的场景，我心想，对了，就是想听这个，我期待他给我讲自己的游戏过程与感受。

然而，小杰的讲述是这样的：

在小杰讲述的过程中，我虽然一直在默默地记录，没有干扰他，但心里一直在犯嘀咕：这跟我观察到的游戏丝毫不沾边啊！我看到他一直在跑酷，根本就没有什么外星人、秘密基地、实验室呀！这难道只是他的想象吗？

在教研中，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立即引起了老师们的共鸣。大家纷纷表示，经常遇到幼儿讲述自己“想象中”的故事，而他“真正的”的游戏过程与感受，在他们的表征与讲述中看不出来一点儿痕迹。这是怎么回事呢？

经过反复阅读自主游戏的一些案例和理论知识后，我开始思考：这些表述，真的和孩子的游戏毫不相关吗？我只是在游戏中听到小女孩说到“跑酷”，只是看到他们的游戏行为类似于“跑酷”，就断定这是一个“跑酷”游戏。我是否仔细观察了他们跑酷时的行动规律、策略、规则，又是否仔细听过他们游戏时口中说的话呢？

或许，“外星人”“实验室”“火球炸弹”才是这个披着“跑酷”外衣的游戏的真正“内容”。在孩子的想象中，重要的不是“跑酷”的形式，而是发生在他们脑中的这套完整的剧情设定和故事。正是这个故事，才让这场游戏变得紧张刺激。

是我强烈的预设，阻碍了我真正把孩子的话听进去，阻碍了我听懂孩子的话。原来，他们一直都在对我诉说真相，是我自己的思维定势让自己蒙在了鼓里呀！

一次，我观察到了两个女孩子在用沙子做蛋糕，当下我相机记录、描述了她们怎样用铲子将沙子装到模具里，一层一层往上做一直做到了四层，最后她们挑了一些小石子放在最上层。在记录中，我用了很多篇幅描述她们做蛋糕时的动作、方法。这些在我看来是此次游戏的重点，也是幼儿的成长点，知识技能的发展点。

而一对一倾听时幼儿所表述的重点却并不在此：

在幼儿的讲述中，固然也说到了做蛋糕，但相比于制作蛋糕的步骤、技巧，幼儿更关注的是我的伙伴想要什么，蛋糕上装饰的白糖、鸭子蜡烛、巧克力，还有水池里的金鱼、小船……原来，知识技能的获取、能力的发展，那都是成人关注的事，而幼儿关注的是她的游戏本身。

如果我忽略了她关注的内容，就会不由自主地去询问她、引导她告诉我“蛋糕是如何做的”“用了哪些材料”“有哪些方法和技巧”等等，这也是老师们“最容易”看到、想到的。但正因为我在倾听时及时跟随幼儿，清空自己的预期，不再引导幼儿说出“我想听到的”，幼儿反而说出了许多我没有注意到的和我没有重视的内容。我从她的讲述中感受到了她自己对今天游戏的回顾和梳理，也了解了在她的心中，这场游戏的全貌，以及她认为重要的事。

那是因为我们假定了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而放弃了倾听幼儿讲述真相的机会，我们太过关注自己想要看到的、自以为重要的，而忽略了幼儿眼中最珍视的。我们总是用成人的眼光去看待问题，总是预设幼儿的记录内容应该和我们看到的内容一致，所以才会出现心理落差，才会觉得幼儿的讲述不符合现实，或者没说到点子上。

正是放下这样的预期，清空自己去倾听幼儿，让我听到了更多精彩的游戏故事，也听到了很多幼儿的心声。我听到了他们谁和谁是“好兄弟”，谁和谁是“姐妹花”，谁的梦想是当老师，谁的好朋友是超人……我也捕捉到了孩子比较敏感的一些话题，让我与孩子有了更多共同语言，让我更好地读懂了每一位幼儿。

观察与记录、分享与倾听，都是我们幼儿教师读懂孩子的途径，也是我们不断学习与成长的方式。能够看懂孩子、听懂孩子、读懂孩子，和孩子形成默契、有爱、互相信任的关系，更好地陪伴孩子的成长，这大概是作为幼师最幸福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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