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工作，久了都会烦，当老师也是。每天两点一线，学校、家里，面对各种各样琐碎、日复一日的工作，热情被消耗、当初的职业理想渐渐被遗忘……
你烦吗？
有人却不会烦，他们数十年如一日地爱着学生，喜欢当幼师！
小妹在幼儿园上班，二十多岁就已是高级教师了。她能歌善舞，专业素养很好，总是一脸甜甜的笑。许多人都说她天生就是幼儿教师。只要谈起她的学生，她一定会滔滔不绝，像在讲述一篇篇精美的童话。
小妹每天的快乐从早晨就开始了。刚到学校，就会听到一片奶声奶气的、甜甜的问候——“老师好”。三四岁的孩子带着纯净的笑，蹒跚地挣脱家长的手，双臂夸张地舞着，像一只只欢天喜地的彩蝶，争先恐后地扑过来，只是为了能够让老师轻轻地捏捏他们粉嫩的小脸蛋儿，拍拍他们胖乎乎的小手儿，摸摸他们新扎的蝴蝶结。
课间安排孩子们上厕所，常常有小淘气把尿撒到别的孩子身上；也有人慢慢晃到老师跟前，扭捏着，涨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裤子褪不下去，等老师耐心地引导，他们好容易把意思表达明白时，小家伙们大都会哇的一声哭起来：因为尿裤子啦。这一出喜剧常常会让你在手忙脚乱中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喝茶课上，孩子们会一本正经地围上围布，捧着形状各异的小水杯，排着队像小企鹅一样晃动着向前挪，然后安静地坐在小椅子上有模有样地啜饮着，好可爱的样子啊。偶有孩子呛着了，或将水喷到别人的衣襟上，那一定是想引起老师的注意，让老师拿着香喷喷的纸巾为他们揩拭而故意耍的小心眼儿，可笑而滑稽。
在孩子单纯恬静的世界里，你会拥有烂漫童心，忘记自己的年龄。孩子们那崇拜的、澄净的目光会让你忘却生活中的许多困惑和艰辛，活得快乐而充实。
可是，有一天我却听到了另一名幼儿教师的另一版本的教学故事。
那天她心情不好，散步路过我家，小坐了一会儿。恰巧小妹又在讲述幼儿园那日日常新的“永远不老”的童话。她吃惊地问小妹：“你不烦吗？你的快乐从哪里来的呀？”
在幼儿园上班，对她来说是一种煎熬，每次进校园，那永远喳喳不停的孩子吵闹声让她头疼不已。三四岁的孩子自控力太弱，20分钟的一节课得进行无数次的组织教学，即便是这样，不经意间也会有这个哭了，那个叫了。排队永远不整齐，书本永远放不好，颜料搞得一塌糊涂，鼻涕抓得满手都是。不会拴纽扣，不会系鞋带，不会提裤子，甚至——不会擦屁股！才入园一会儿工夫，就头发乱蓬蓬的，小脸脏兮兮的了。她刚坐下想喘口气儿，那边又打起来了。走路都会撞到柱子，喝水也会弄湿衣裳……学生安全像大山一样压在头上，天天都得无数次重复“注意啦！”“小心呀！”年纪轻轻的，嘴巴、心态都成老太婆的了。
“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当了老师，没权没势，穷酸一辈子，来世再也不能选择这一职业了。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自己的孩子好好上学，说什么也别做老师，烦死了。学生安全老师负责，老师的安全谁保障？教师现在都成高风险的职业了，围绕学生的安全，动不动就扣发工资，背负处理，要求离职什么的……”
她满腹的心酸与委屈，成了典型的“职业牢骚包”了。
顿了顿，她问我：“张老师，做了十几年的老师，您不烦吗？”
“不烦。”这两个字，我是从心底吐出的。自从初登讲台的那刻起，我就喜欢上了这一职业。喜欢学生亮晶晶的求知的眼睛； 喜欢他们灯下苦读的背影； 喜欢和学生坦诚地交流； 喜欢学生探究问题意见不统一时，他们凶巴巴的神情和递来的小纸条；喜欢坐在办公室安静地看书、备课、改作业。老师这一群体，相比其他行业人员而言，大都性格内敛而学养丰富，同事关系也不复杂，课余大家可以在一起畅谈天南海北……
“为什么不烦呢？”她满脸困惑，“这个职业仅仅能养家糊口而已，能有什么出息？”
“这就是我们感受不一样的原因，它是你所厌烦的职业，却是我充满热情的事业啊！”我和小妹几乎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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