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文苑】吕娟明（泾川一中）：乡愁

是什么时候没有了动笔的习惯，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从未有此习惯，又是从啥时候有了动笔的念头，许是老房子倒下的那一瞬间，也可能是新房子站起来的时候，具体不得而知，总之有好长一段时间，就想着自己要写一些文字，来纪念自家的老屋，纪念自己成长的地方，给自己在闲暇日子里留一些回忆，毕竟自己也喝过几年墨水。许是日子过得乱糟糟，许是自己文笔有限，迟迟都不敢开始，就在刚刚，就有了立马动笔的念头，说不定那天，关于他们的记忆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毕竟我现在是一个很健忘的人。

在今年的三月份，老妈发来了几张照片，在做饭的间隙，漫不经心的打开，却在那么几秒钟，心停止了跳动，随机而来的是莫名的伤感，内心的世界就在哪一瞬间被唤醒，童年的乐园不知道在啥时候变得那么沧桑，墙面裂痕满满，蜘蛛不知道在这里度过了多少个春秋，院子里长满了枯草，目测比我高了许多，曾经的脚印也被遮盖的无影无踪，小时候，唯一的水果来源——冬梨树，此时的它树干也布满了皱纹，树枝在东风的肆虐下，只剩下残肢断臂。有谁知道呢？接受了高等教育的我们，就这样无情的抛弃了为我们遮风挡雨的老挝，是我们变得冷酷无情了，还是我们都无能为力了呢！就这样面目全非的小院，世人也不允许它苟延残喘，在推土机一声声的轰隆隆声中，它倒下了。

每一处地方都有它的历史，有它的故事，而我的家乡，它没有西安的大唐盛世，也没有北京的车水马龙，耳目之所及，皆都是山，站在半山腰上向村子望去，一座座低矮的平房，像雨后钻出地面的小蘑菇，散落在山坳里，听的最多的就是它在爷爷的爸爸那辈，曾经发生了泥石流，村庄和村民都在那次泥石流中丧生，说无一幸免就有点过，因为在发生泥石流的前一天，我爷爷的爸爸因为走亲戚，当天晚上没有回来而得以幸免，就这样，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两个人又变成三个人，新的生命在这里又开始了新的繁衍，直到现在，经过村庄，都还能看到山体滑坡后的痕迹。你们猜的没错，就在那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庄，而我就是在那里度过了十八年的春夏秋冬，那里有我难以忘怀的记忆。

有人说，乡愁，就是家乡的味道，就是那袅袅炊烟的味道，而我，更怀念的是小时候的那种人人以城相待，不知人间险恶的纯真吧！“闭门懒吃花猪肉，烧笋烹泉过一冬”看到张问陶的这句诗句，就不由的想起小时候过年杀猪的情景。无论家境贫富，年底杀头年猪，请亲戚朋友来大吃一顿，热闹一场，是家乡流传已久的风俗习惯。年底是杀猪师傅最吃香的时候，杀年猪要提前跟杀猪师傅预约排队，杀猪师傅按照约定的时间先后从村头杀到村尾，轮到谁家杀猪，男人们都会不约而同的来帮忙，脱去棉袄，撸起袖子擒拿肥猪，把年猪放翻在地，有专门拿绳子的人麻利的扎上猪蹄，七手八脚的把猪抬到早已准备好的案板上，场子上猪的嚎叫声震耳欲聋，这声音在庄稼人听来是种吉兆，大家认为猪的叫声越大越响亮，来年就越是大吉大利，一个手脚利索、经验老道的杀猪师傅站立一旁，他搬过猪头，提起刀子就往咽喉处刺进去，顿时鲜红的猪血喷涌而出，地下放上一个很大的盆子，用来装血，这一盆猪血又可以被手巧的媳妇做成各种美食。接着几个大汉把猪抬进装有沸水的大木盆中，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接着用板子褪毛，反反复复褪毛，把猪毛清理干净后，一个白白胖胖的肥猪搁在大案板上，接下来第一要做的就是砍下猪头，这是讲究的，农家要举行一个仪式，敬天地猪头砍下来，农家的当家的男人拿出纸钱焚烧叩头，再放上一挂炮。仪式结束，几个汉子合力把猪悬挂起来，接着师傅开膛破肚，整理内脏，最后把猪取下，放在案上做成大小差不多的肉块，，就算弄好了。收拾好这些后，女人们就忙着摘菜，洗菜，厨房里传来阵阵“嘟嘟”的切菜声，香气从厨房里飘出来，酒席间喝酒是免不了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吃个饱满，喝个痛快 。

有一首歌这样唱道：“乡愁时故乡门前的那条小河，活蹦乱跳的童年在心中撒欢；乡愁是树冠上的那只鸟窝，岁岁年年的梦总能孵化春天”而我更怀念的是“熙熙攘攘人如云，适用百货两边分。呼儿唤女上街云，农村庙会闹似春”的热闹场景。冬季闲暇的人们，穿着自己最新的衣服，带着自家老人、孩子，一群、一堆的往这里赶，每张黑里泛红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模样，虽然没走两步，扬起的尘土已经将他们偷改了模样，也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男人们最喜欢的就是在场院的角落里，花一两块钱和自己的玩伴打台球，女人们则是两个一堆，三人一群的在一起，谈谈家常理短，时不时的窜出一声声爽朗的笑声，孩子们不是一会跑到这个小吃摊看看，就是跑到那个杂货摊买个一毛钱的泡泡糖，边吹泡泡，边又爬到场院的院墙上。在这个吵闹的戏院里，最安静的可能就是一些老头，老太太了，每人搬一把椅子，穿着棉袄，带着帽子，全神贯注的看着戏台上精彩的演出，时不时的还和旁边的人说一两句。等到戏台上敲锣的人完成最后一声敲响时，他们才缓缓起身，拍拍身上压褶的衣服，在家人的陪护下，恋恋不舍的回家去了，一些食品包装袋被遗忘在场院，一会飞到这里，一会又窜窜上树梢。有些孩子此时都不愿意回家，眼睛紧紧的盯着地面，这边找找，那边看看，他们是丢了什么东西吗？确实，只是他们找的不是自己丢掉的东西，他们最希望在这场院里能捡到别人丢下的东西，运气不错的话，孩子们有时确实能捡到一两毛钱，这时的他们就会兴冲冲的跑回家，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家人。

曾一度认为，自己在这里过惯了早八晚五的日子，在流水般失意的日子里，故乡的山山水水，已渐行渐远，蓦然回首，才发现那花香早已尘封于心地，才明白，自己就是那只放飞的风筝，无论甚至何方，心灵之绳永远栓在家乡门前的那棵老槐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