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信 | 对儿童来说，什么是知识？

本文字数：5534字    

 阅读时间：10分钟    

亲爱的胡老师：

您一切都好吧！

北京的疫情让你们的开园又遥遥无期了，真是遗憾。

疫情长假期间，我园的老师们自主阅读了你们的新书《幼儿园生活化课程——回归传统、自然与本真》下册。近日我让老师们整理了一下读书的感受，收上来看了一下，发现大家对这套书的喜欢是如此一致！

老师们说，从虞永平老师的序到您的自序，到每一个活动、每一个小结反思，再到老师们的每一篇教育笔记都不想错过。包括我自己也是如此，小、中、大三本书，纵向的看完了，再横向的梳理学习。可以说这是到目前为止唯一一套能如此吸引我、让我边读边感叹、边做学习记录的幼儿园课程。

读这套书的过程与看大多数的幼儿园课程是完全不一样的，没有枯燥的形式化的教学环节，没有程式化的教学语言，它带给我的是生动鲜活的、有画面感的、老师与孩子们在一起的多彩生活。老师与孩子们的对话，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仿佛自带声效一样在耳边响起，一本书看完了感觉自己仿佛跟着花草园的老师和孩子们一起经历了那些季节的更迭、时光的流转，一起在生活的河流中自然的、幸福的流淌……

在阅读中我认识到，花草园“生活化课程”的独到之处在于，它不是那种以完成教学目标为目的的“教材”，它就是孩子们的生活，是老师与孩子们共同生活的一段旅程；它是以培养一个与自然、与社会、与自我、与文化紧密联结的“完整的幸福的人”为目的的；它不只关注孩子的将来，也珍视孩子当下的生活感受与幸福体验。我想这是它与当下众多被编写出来的、被五大领域目标所“肢解”后又拼凑在一起的“幼儿园教材”的最大的不同。

我也参加过几套教材的编写，对这一点感受特别深，也更能理解您所讲的“儿童就是目的”，而不是“课程目标才是目的”的说法。以往的“教材”中的主题很多是拼盘式的，找出一个主题名称，然后再围绕它把五大领域的目标落到一个个的活动中，数学的、科学的、语言的、音乐的……所以，这样的主题包括里面的每个活动都只是一个筐，目的是为了把教学目标装进去。这样的课程虽然也提倡儿童视角、关注生活、追随孩子兴趣，但实际实施过程中带给老师更多的是“完成教学目标”的任务意识，而“儿童意识”往往就被忽略了，被放在了教学目标之后。

在大多数老师眼里，一个故事、一首歌、一个小实验，它们就是目标。花草园的课程好像恰恰相反，在花草园老师的眼里，那些都是工具、是渠道，是这个主题自然行进中的必经之路，不可缺少（而不仅仅是为了确保所谓“关键经验的不缺失”而存在的），它们是为了让孩子们能够沉浸其中，为了让孩子们更完整的成长而存在，儿童才是真正的目的。

这套课程中孩子与自我、与自然、与社会、与文化的无痕的、自然而然地联结是让我特别叹服的。因为这需要对整个课程理念与架构上有深刻而全面的思考，需要所有实施者对理念、对方向达成共识并形成信念，还需要脚踏实地扎扎实实地去实践并不断完善。从老师们的小结、反思与教育笔记中，能够看到这种共同的信念与坚守，也能够感受到老师们对课程的喜爱以及身在其中的幸福感。从中也能够深深地感受到您在教师培养上独到的方法与在这上面所下的功夫。

还有一点让我特别感慨，在花草园的课程中没有传统的语言教学活动，没有对某个故事、一本绘本的反复讲解与挖掘，但我们从孩子们的表达中能够看到他们思维的发展、语言的发展包括情感的发展都远远超出一般幼儿园的孩子。这让我禁不住反思我们学前教育多年来的语言教学的问题，进而想到整个中国教育中语文教学的问题——学了十几年语文，我们有多少孩子能够在口头或书面上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观点，能够让自己的语言充满思想的、情感的吸引力？原因在哪里？我想，除了教学方法的问题，还有很重要的是我们很多教育工作者对儿童的认识，对儿童学习方式的认识还是非常肤浅甚至是错误的。

您在自序中讲到：“当儿童沉浸在一个事物中的时候，就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学习。”“儿童的学习需要情感的介入，情感的介入对他们来讲，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教师会不断地和儿童交流：你看到了什么？你听到了什么？你的感受是什么？只有儿童在发展中获得了深度陪伴与接纳，才能产生出高质量的教育结果。”我现在越来越意识到，这些理念是我们在研究课程之前就应该具备的。花草园的课程正是这种能够满足幼儿独特的学习方式，让孩子拥有真正的学习与发展的课程。

在读花草园的课程时，我们也与自己的园本课程作了对照，有一些教育追求跟您很有共鸣，我们也在思考课程与生活、与自然、与文化的结合，比如我们的“新生适应期课程”、“我是淄博小导游”“季节与节日”“我们的难忘童年系列活动”“我们的童话节”等主题，但在理念、方法上差距还是挺大的。比如“我是淄博小导游”与花草园的“生活在北京”都是关于家乡的主题，但花草园课程中“你想了解北京的什么？”一个问题的提出高下立见，让我们看到什么是真正的儿童视角，什么是追随孩子，什么是开放的课程，什么是能让孩子沉浸其中的课程。还有您提出的“第一需要解决的是教师与儿童的关系问题”也让我们有被点醒的感觉。

花草园的课程让我重新思考“对幼儿园的孩子们来说，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好的生活？”这个问题。在我们原有思考的基础上，我认识到，能够与自我、与自然、与社会、与文化有联结的生活就是好的生活；能够按照自己的节奏去呼吸去成长的生活就是好的生活；能够让孩子成为他自己的生活就是好的生活；拥有真正生活化的课程的幼儿园生活就是好的生活。就像陶行知先生所讲的“好的生活就是好的教育”。在“为孩子创造好生活，与孩子过好的生活”的道路上，我们需要学习东西还很多……

在阅读的过程中，我和老师们也有一些问题和困惑特别想向您请教，比如：

? 花草园的一日作息是如何安排的？每天的课程是如何与生活相融的？

? 花草园的老师是如何一步一步对课程有了如此高水平的生成与设计能力？在教师培养方面有哪些关键点？

? 有人会对花草园课程中看不到所谓的具体的“教学目标”，比如传统课程中的“学习的分合”等提出质疑，您是否会担心孩子所谓的“关键经验”的缺失？

? 我们的老师们都很喜欢花草园的课程，但也担心自己的能力不够，实施起来可能不一定有花草园的效果，如何把花草园的课程理念与我们自己的课程结合，您有什么建议吗？

亲爱的胡老师，期待有机会能请您和我们的老师们做一次关于花草园课程的对话，相信我们很多的问题都会在与您的对话中得到解决，我和老师们对课程的认识也会有一次质的飞跃。

衷心的祝您身体康，平安幸福！

                                      韩冰川敬上

                                2020年6月19日

刘晓玥（时5岁6个月）：

学习真的很有趣，有时候我们一天都在做一件事情，比如我们“大树组”，有一天我们就一直在户外拓印树皮的纹理。

孟沿希（时4岁10个月）：

我们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研究对象，可以去观察大树、捉蚂蚁，还可以去研究雨水花园。

刘真心（时5岁5个月）：

我们学习的时候需要和爸爸妈妈合作，一起做思维导图，我喜欢和爸爸妈妈一起学习。

王奕霖（时5岁）：

学习就是我在和大树、蚂蚁、蜗牛做游戏之后，就会爱护他们了，就不会再伤害它们。

赵晞萌（时4岁5个月）：

学习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儿，我们可以在玩的时候发现很多以前不知道的小秘密。

曹雅淇（时5岁11个月）：

学习一件充满情感的事情，我们可以在学习中帮助弟弟妹妹，然后我们一起成长。

顾峻熙（时6岁1个月）：

我觉得，学习是一件会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变得很幸运的事情。因为在学习的时候，我们不光能收获知识，还能收获很多，比如：友情、团结。

高裳（时6岁5个月）：

我觉得学习的样子就是我们每一个人自己的样子。因为在学习中，每个人的方式和状态都是不一样的。

小时候，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爱学习的人。从小我就对书本上的知识没有太大的兴趣，枯燥、乏味是我的心灵对他们的认识。

但大家又说，我是一个非常爱学习的人。每次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能够做到过目不忘。因为这样的学习，都有“自我”与“心灵”的参与，他们让我在学习的同时，也获得了对这个复杂的世界更为完整的认识。

说到底，学习中自我与心灵的呈现或关系的建立，优于系统讲述或学习任何一套现成的东西。

在布鲁纳看来，如果你的知识结构中没有自我，就不能说你拥有了知识，只能说你记住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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