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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教师管理
朱家雄
课改后,我每天要提一个问题,每星期要写一篇反思,每个月要做一个案例;课改后,我要从早7:30跟班到下午4:30;课改后,我要制作课件;课改后,我要写出每一个孩子的发育情况……。我天天写,忙忙碌碌,我利用中午写,我利用晚上写,我还要抽时间陪孩子,照顾家,我还要自学。课改后,我只知道忙,忙,还是忙。可我在忙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工作,只能一次一次地偷工减料;孩子哭,丈夫闹,家里乱糟糟;考试成绩不及格,只好再重考。
这是我从网络上抄录的一位幼儿园教师在“论坛”上发表的一个“帖子”。读了这个“帖子”,引发了我的一番思考。
幼儿园教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这个问题本不该是个问题,但是,如今却成为了幼儿园教师的大问题。幼儿园教师做了太多他们不该做的事,难怪许多幼儿园教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一线教师真的很累”,“当一线的老师实在太苦了”……;难怪一些幼儿园教师会无奈地说:“工作,只能一次一次地偷工减料”,“心里有着对孩子的爱,但又实在是没法热爱幼教现在的状况,有心无力啊”,……
幼儿园教师该做什么?如果能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说明他们该做的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开开心心地与孩子打交道”。如果说,当一个幼儿园教师“叹的气比老奶奶还多”;当一个幼儿园教师面对幼儿时想到的只是“偷工减料”,那么,她所做的其他工作几乎就都是无用的了。
我们的幼儿园教师被要求做了太多不该由他们做的事,有的事是他们不会做,也是无法做的。
幼儿园教师不是儿童发展心理学或测量学的专家,但是,他们被要求去观察和测量每个幼儿在动作、认知、情绪和人格等方面的发展水平,并据此为每个幼儿制定适合其发展水平的教育方案。
幼儿园教师不是课程专家,但是,他们被要求去编制课程目标,选择和组织课程内容,制作教具和课件;他们被要求去创编“与别人不一样”的“园本课程”。
幼儿园教师不是学者,但是,他们被要求去做“科学研究”,去证明幼儿教育中的“普遍规律”,或者去发现新的幼儿教育原理,并以“研究成果”作为评定成绩或者升等升级的一个依据。
幼儿园教师还被要求去做“观察、记录和反思”,这些连许多学者和专家尚没有弄清楚怎么做的事,而今要求每一个教师都必须去做,结果成了添加在教师身上的又一负担。
……
我们的幼儿园教师被要求做了太多不该由他们做的,甚至是他们不会做的事,这样,他们投入幼儿教育发展和改革事业的积极性必然会遭受损伤。
在我国,幼儿教育改革已经历时近20年了,我们的幼儿园教师改革的热忱始终不渝,这实在是难能可贵的事。然而,教师对幼儿教育事业的热情应该受到保护,教师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应该受到珍惜,教师的劳动应该受到尊重。
反思我们在幼儿教育改革中所走过的历程,我们真的应该反思一下,幼儿园的教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问题了。
“都是专家惹的祸”吗?
有位资深的幼儿园园长在一个非正式的场合下当真地对我说:“当今所存在的问题,都是专家惹的祸!”这句话让我寻思了数日。
作为一名幼儿教育的专家,我并不完全赞同这句话。
专家是干什么的?专家是搞研究的。一个有作为的幼儿教育专家会在某一特定的幼儿教育情景中,从自己独特的视角,研究幼儿教育的现象,总结幼儿教育的规律。“特定情景”和“独特视角”决定着专家所运用或创造的理论是有其局限性的,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每个专家看问题,都有自己的学术背景和偏好,都具自己的理念和风格,由是,“独到之见”和“偏执”,“创造性”和“难以理喻”,“矫枉过正”与“失之偏颇”同时在一个专家身上出现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事实上,一个头脑清晰的、有自知之明的幼儿教育专家,不会将自己所谓的“真知灼见”强加于别人,使之成为别人必须遵循的行动纲领或者行为准则,相反,只会将自己的研究成果作为提请别人去作进一步思考的平台。从这样的意义上讲,“都是专家惹的祸”这一说法是不公正的,因为幼儿教育专家所能起到的主要作用本来就不是为了去左右幼儿园教师的行为。
但是,作为一名幼儿教育的专家,我又特别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涵义。
这些年来,专家也被“神化”了,只要是专家的话,好像就是真理,被教育行政部门作为制订政策的依据和评价的标准,被幼儿园作为行动的指南。殊不知,这样一来,确实会造成诸多的麻烦。
麻烦之一是,理论并不等于实践,“应然”并非“实然”,过分在乎理论的“先进性”,反而有可能导致幼儿教育实践的“不可操作性”。一种好的理论,有其自身严密的逻辑和体系,它是在特定条件下产生的,只能被用于解释和指导特定的现象和事件。幼儿教育实践则应着眼于最优化地解决问题,着眼于“行得通”,而不应过多考虑是否与“正确”的理论相符。幼儿教育实践中所遇到的问题是五花八门的,没有一种或数种理论能够理想地涵盖和指导如此繁杂的实践问题。
麻烦之二是,“专家太多,观点太多,变化太多,无所适从”。专家从各自立场出发,作自己的学术研究,发表自己的学术观点,这本是无可非议的事,正是诸多不同的学术研究和观点,才会导致“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学术繁荣。对于同一教育现象或事件,不同的专家可能会有完全不同的看法。如若对专家的话,言必从,计必听,“有风即是雨”,盲目跟风,那么必定会是自找麻烦,无所适从,最终丧失自我。
麻烦之三是,专家的实验和研究“一做就成功,一到实践就行不通”。有些着眼于研究幼儿教育实际问题的专家,缺乏下基层的经验,没有真正地与幼儿教育实践工作者交流和对话,下车伊始,就发表所谓的指导意见,必然会造成理论与实践的相互脱离。有的教师埋怨,“当专家们推出自己的观点并不断游说时,一线教师就忙着应付,否则就被说成观念陈旧、教育教学方法落后。”其实,对于那些不是来自于教育实践、扎根于教育实践的所谓研究或指导的盲目跟从,往往是不会在教育实践中获得成功的。
面对这些麻烦事,有些幼儿园教师对专家发起了牢骚:“也不知道专家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们自己来试试!说是来指导,做科研,还不是光坐着听课?累坏了老师!”听了这样的话,那些热衷于搞自己学术研究的专家也许会感到有些委屈或者冤枉,那些热衷于对别人发表指导意见的专家也许会有点脸红或是不服。我想,这些幼儿园教师大可不必发牢骚,应该听听我国一位资深的教育家所说的话:“专家的话要听,但切不可全听。”
做点实事最重要
要改革,要进取,就会累,不累,就不会有所作为;因为累过了,我们才获得了如今的改革成果。问题是要累得值得,不要太累了。
在谁都还不太清楚该如何改革的时候,有时会走弯路。走弯路的累是白白的累,但是,这样的累能让教师获得诸多的经验和教训,这样的累,为的是以后少累或者不再很累。
应该说,谁也不会喜欢累。如果让教师没完没了的累,莫名其妙的累,那么到头来只能让教师感到心烦,感到无奈,感到厌倦。有个幼儿园教师在网上这样写道:“现在到家就关起房门,为一堆计划、观察、反思而奋笔疾书,在家平均每天说话不超过5句,累了1天,实在没时间没力气说话了……”。
其实,时至今日,我们已经获得了很多的经验和教训了,我们可以理性地让幼儿园教师少累或者不再很累了。换言之,如果我们能让幼儿园教师去做他们该做的事,不做或少做不该做的事,那么幼儿园教师就完全可以少累或者不再很累了。
当幼儿园教师将每个幼儿都看成是有不同发展潜能的人,看成是有平等接受教育机会的人,那么,他们就会不在意幼儿现时的发展水平,更不会通过烦琐的测量将幼儿分成等级,“贴上标签”。幼儿园教师会以满腔的热情去对待每一个幼儿,不管他/她是否已经达到人为制定的要求或标准。
当幼儿园教师能根据国家和地方的纲要和课程指南,选择和运用社会上已有的教育资源,特别是通过政府有关部门严格审查的教育材料,那么,他们就只需在如何创造性地运用这些由课程专家们编制的材料上下工夫,通过园本化的过程,使课程和教育活动能在最大程度上适合自己的教育对象,而不会花很多时间和精力去编制完全由自己创编的课程了。
当幼儿园教师将他们的研究目的放置于改进自己的教育和教学,那么,他们就会自觉地加强教研活动(不是科研活动),通过相互的讨论和启发,解决教育、教学中所存在的实际问题,而不会花时间和精力去做那些“不着边际”的所谓研究了。
如果幼儿园教师还有余力,他们还可以去研究幼儿和教师自身的行为,即通过“观察、记录和反思”,进一步领悟教育、教学的真谛,提高教师自身的专业水平。但是,这样做,一是应该懂得如何去做(“观察、记录和反思”实在是不容易做的事),二是要有余力才去做,否则还不如不做。
……
我以为,以上这些事都是幼儿园教师应该做,而且能够做的事,做点这样的实事,幼儿园教师才算是做了自己本份的事,才算是将所做的事做在点子上了,而且不会太累。在这里,我并不否认,高水平的幼儿园教师完全可以做一些“超越一般”的事,但是,这只局限于少数的教师。
我以为,幼儿园教师的负担轻了,他们才会有好心情,他们才会“快快乐乐地去和孩子打交道”,起码,这样的教育才称得上是有价值的幼儿教育。
几句老实话
在这篇文章写完之前,我还想将已经说过的话再归纳一下:
? 让幼儿在幼儿园内有快乐的生活,就要让幼儿园教师有快乐的心情。要给幼儿园教师“松绑”,让他们快快乐乐、轻轻松松地做教师。
让幼儿园教师做他们份内该做的事,不要去赶“时髦”,要少做或不做“跟风”的事。
? 理想与现实之间是有距离的,需要时间加以填充。幼儿教育改革目标的达成有赖于幼儿园教师整体素质的提高,这需要时间。
? 专家的话要听,但不可全听。不要将专家的学术研究都看成是在教育实践中可以做成的事情。
? 各级幼儿教育行政干部、督导和教研人员对幼儿教育实践往往起着导向作用。要保护和珍惜幼儿园教师工作的积极性,行政干部、督导和教研人员更不要去赶“时髦”,更要少做或不做“跟风”的事。
本文发表在《幼儿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