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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共读
《孩子如何思考》 // 艾莉森·高普尼克
在游戏场上，作为游戏的观察者，我们经常会被幼儿在游戏中投入、喜悦的状态所吸引。但在由衷赞叹的同时，仍有一些疑问会产生，比如：“这样放手让他们自己玩，真的可以吗？”“他们遇到的问题有点难，我需要去教他们吗？”“他们玩得开心了，但是能学到什么呢？”对于这些时常会冒出的问题，我们或许可以从著名心理学家艾莉森·高普尼克（Alison Gopnik）的著作《孩子如何思考》中找到一些答案。
发现事物之间的因果关系让我们拥有了反事实思维，得以发现现在的世界、想象可能的世界，进而去改变世界。而儿童就是因果关系大师，他们也能进行反事实的思考，能计划未来、建构过去。“就算很小的孩子也已经形成了关于世界的因果知识，并会用这些知识预测未来、解释过去、想象存在或不存在的可能世界。”[1] 而在想象之外，因果知识也为创造提供了源泉，让幼儿能基于他们掌握的因果知识去创造不同。
在游戏场上，反事实的思维不只是发生在假装游戏中，而是在任何游戏中都会存在。也就是说，幼儿在各种游戏中都在运用他们积累的因果知识，而在调动、运用这些因果关系的同时，幼儿也在获得新的因果知识。不断积累、修正、迭代的因果知识，也让幼儿具有了创设复杂情境、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比如幼儿在解决积木搭不稳的问题时，他们的选择和策略就反映出了他们已经积累的因果知识：“如果我小心一点，它就不会倒。”“如果我用大一点的积木，它就不会倒。”“如果我把这边压住，它就不会倒。”他们也在尝试后获得新的因果知识：“我小心了，但它还是倒了，看来小心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我用了大一点的积木，但它也倒了，看来积木的大小并没有关系。”“我压住了这边，它真的不倒了，所以之前失败就是因为我没压住。”
儿童有惊人的学习能力，他们对统计、实验和模仿的擅长，让他们成为了因果关系大师。
01
儿童擅长统计
“至少在两岁半时，可能还更早，孩子就已经能够利用概率来进行真正的因果推理了。”[2，3] 幼儿在与环境、材料、他人互动的过程中，就在对大量的信息进行加工，并在感知事物之间的联系以及各种事件组合发生的概率，从而进行因果推理，获得因果知识。
也就是说，幼儿在每天的游戏中，就在不断发现事物之间的联系，透过纷繁复杂的现象看到事物和现象的本质，形成他们对于世界的认识，并指引着他们进行新的探索与发现。也许看起来幼儿只是在不停地挖沙、铲沙，但这个小统计学家可能已经发现了在什么情况下，更可能挖出更多的沙子；也许幼儿看起来只是在一遍一遍地尝试站上滚筒，但他们可能已经感知到了哪一种姿势成功的概率更大。
02
儿童擅长实验
哪怕是很小的婴儿，也会“关注自己的行动所产生的结果”[4]，甚至“系统地探究不同肢体动作导致玩具动起来的可能性”[5]，更勿论学前期的幼儿了。
在游戏中，他们看似只是在随性地玩耍，其实也是在探索和实验。他们解决问题、实现游戏设想的过程就可以看作是一场一场的实验。有时候这些实验看起来就很像是“真正的实验”，成人也能一眼发现其中的假设、推理、调整，比如用各种方法让小球在积木轨道上滚得更快；也有的时候，这些实验难以为我们成人所发现，比如幼儿把不同的梯子搬来搬去，其实是为了找到一把大小合适的梯子；幼儿用水混合不同颜料不断搅拌，其实是在尝试调出自己想要的颜色。而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可否认幼儿在其中的学习。
03
儿童是模仿专家
儿童不仅能通过模仿他人来学习，且不局限于模仿他人成功的过程，也可以通过“避免他人的失败、理解他人的局限来进行学习” [6] ，甚至“可以辨识人们目标、行动和结果之间的因果联系”[7]。
所以，我们也可以再重新认识一下那些“不游戏、只旁观”的幼儿，他们其实也在学习。通过观察其他幼儿的游戏，这些幼儿即使自己不去玩，也会获得丰富的因果知识，积累丰富的经验。他们会从他人的成功中发现好的方法，也会在观察他人的失败中了解需要规避的做法。这些从模仿、观察他人中获得的知识和经验同样也帮助幼儿发现和理解世界的规律，并能为他们的创造和想象所用。那些在游戏的幼儿，同样也是在观察着他人，包括同组的伙伴、不同组的幼儿、其他场地的幼儿，乃至其他时间段其他人的任何表现。
儿童是因果关系的大师，在与环境、材料、他人的互动中，他们积累了丰富的因果知识，形成了他们自己对世界的认识。而高普尼克也告诉我们，过去儿童被认为不够集中的注意力，正利于他们不断发现和探索。
成人常常会为幼儿广泛的兴趣感到惊奇，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感到苦恼。在《儿童如何思考》中，高普尼克这样写道：“如果说成人感知世界的方式是聚光灯，那么孩子感知世界的方式更像是能照亮四周的灯笼。孩子并不会仅仅体验着周围世界的某个地方，相反，他们同时生动地体验着所有事物。”[8]
幼儿像灯笼一样的注意力在完成既定的任务时，可能会起到一定的阻碍作用，但如果我们给幼儿的是丰富的环境、不加限制的机会时，这样的注意力就为他们发现世界提供了可能性。他们得以在沙池里游戏时不局限于挖沙、塑形，而是能关注到沙池里的小石子、某一处比较潮湿的沙子、树上掉落的树叶、天气、风等等。他们在拿到一把梯子时，也不会局限于当作爬高的工具，而是能注意到梯子的重量、形状、材质等方方面面，注意到梯子与周围环境、与他们所能想到的任何事物和事件之间的联系，从而拓展梯子的用途，让“梯子不再是梯子”。他们也能在发现问题时，超出我们成人所理解的正确的答案，而去关注到更多的因素和可能性。
而这些，就像高普尼克说的“正是这种十分宽泛的注意让孩子成为非凡的学习者。”[9] 他们对环境和事物广泛的注意和探究，让他们更有可能去发现和创造，在发现和创造中去获得新的体验和知识，去发现他们的能力、培养他们的品质。我们也就不难理解在自主自由的真游戏中，儿童对世界多样的、生动的、超出成人所能想象的探索和发现了，也不难理解在真游戏中，儿童表现出的“了不起”。
儿童是因果关系的大师，是天生的学习者，具有惊人的学习能力，儿童的注意力让他们广泛地对世界好奇、探索未知的方方面面。那么，作为成人我们应该怎么做就呼之欲出了。既然年轻的大脑天生适合探索、需要探索，成人要做的就是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保障这样的机会，让他们有机会发挥他们注意力的长处，感知、注意世界的丰富性，让他们在自由自主的游戏中不断感受概率、不断实验，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世界。而如果以成人的视角和要求去控制、限制、引导，其实只是给了儿童原本可以拥有的发展机会中的一小点点，远远不及儿童能够自发注意、感受和发现的。
所以，回到最开头的疑问，相信我们都已有了答案。儿童在游戏中就是在学习，他们在游戏中感知、体验，获得丰富、多元的经验，获得大量的因果知识，获得关于世界的复杂与深刻的认识。
放手游戏，正是给了儿童——天生的学习者发现世界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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