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公众号：河流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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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被折叠的教师》系列希望能够真实呈现教师的声音，教师需要被听见。如果你也有兴趣说出你的声音，欢迎你添加我的微信“jingle470”进行对话。
我希望我们不要去评判，而是从不同的声音中去找到一条可行的路径。
在这里，只有呈现，没有评判。
第三个故事来自一位副园长。
她说：“很多学校没有自己的定力。”
01
“感觉自己支配的时间比较少”
我作为副职园长，更多的是业务上的管理。我觉得我一天的工作是很有规律的。到办公室后，我和园长会到门口迎接孩子，迎接完孩子呢，孩子们一般都会进入教室去吃早点，我们就会随便走走。这是第一个事情。第二件事情就是我们每天雷打不动的大段在户外的时间，不管是正职还是副职，都在操场上来回地巡逻，也会自由地去拍摄孩子游戏的一些场景，随意地去跟老师交流。差不多等结束的话就是十点多了，这个时候孩子们差不多都回教室了，一般情况下，如果今天没有太多事务性的工作，我们一般就会进教室看看他们的游戏故事啊，看看他们的交流分享。但是呢，目前从我的角度来说，我不是每天都有这样的自由时间可以支配。一个上午，基本上要等到这个时候才能坐下来，做一点自己的事情。
回到办公室呢，一般开始处理一些事务性工作，比如说今天有一张表格要填，或者教育局发个师训计划要你填一下，或者督导的表格，或者让你调查一下学生的人数，反正很多这种事物的工作。一般做完差不多就要到午饭时间了。
午饭以后，各条线大大小小的会议很难压缩，有一些会议你就需要外出。要是不外出，我们学校每个礼拜必须要有的两次会议，比如大教研和小教研，还有科研和政治学习。那么还有三天时间，但也会比如说有一些安全会议，需要召集大家开个会。如果没有的话，那是比较幸运的，那这个时间段我们就会继续处理自己的一些事情，或者有的老师会找我们聊自己的一些工作，或者有一些私人的事情要来约谈啊。一般开会我们到两点半，三点半小朋友就要离园了，那这个时候我们基本就要到门口去送孩子。还是比较规律的，只不过就是感觉自己支配的时间比较少。
基本上在办公室里安安静静去做自己的事情的机会不太多，所以我很多工作只能在家里做，比如说一些研究性的工作，比如学校里面涉及到你的一些课题或者要跟老师做一些培训，那我就需要在家里准备。就是你不可能在学校里面做这个事情的，它要耗费你大量的精力。
02
“我一般不太主张做一些形式主义的事情”
节约自己的时间的话，我就是尽量减少一些各种各类的评选活动。我之前参加一个骨干评选，每隔两周要出去一天参加这个培训，我觉得这个时间是浪费的，也很麻烦。说实话，对我作用不大，我也没觉得我出去培训就辐射到了别人，因为他培训的这个东西我没有多大的兴趣，我也没有选择的权利和机会，所以我觉得意义不大。有了这个教训之后呢，我就不太参加这种会，或者对自己帮助不大的一些评比，我基本上就不参加了，这样子的话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从领导的角度来说，像我们园长，她也是会有一些取舍为老师节约时间。比如像优秀家教基地或者优秀教工之家评选，我们不强求，当然你选上肯定好的，但是为了这个奖项，你要准备大量的资料，还要准备汇报稿，最后只为了一块牌子。那这个就是园长可以做的决策，我们不参加，那我只要满足你最低要求，比如合格就行，那其实是为老师节约时间的。因为这个东西不是说一两个人做就可以的，是全员都要卷进来的。
从我的角度来说，我一般不太会主张做一些形式主义的事情。比如说一个会议，实际上涉及的就这么几个人，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来参加的，那我们可能有时候就是小组会议，因为一旦开集体会议就肯定会浪费很多时间。还有一些事情，我觉得可以私下沟通，或者通过别的形式去完成，我就尽量以这样的方式。还有一个是我在文案工作方面做了大幅度的精简，就是节约了很多时间的。我们会根据上面的要求和老师的需求，提交上来的东西是不是对老师的发展有用，就绝不会让这些东西成为仅仅是档案室的一份材料。其实能做的很少，但是从这些角度来说，我觉得至少老师不会那么焦虑，因为很多老师为了写文案他会带回家，以及就没有一个好的状态去做教室里面的事情了。只要这个状态是在跟孩子有一个好的互动，可以看得出来教室里面的东西是在一个动态调整的过程，其实就可以了，可以解放老师的一些时间。
03
“社会或家长不理解我们在做的这个事情的一些意义”
社会或家长不理解我们在做的这个事情的一些意义，确实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所有做的事情，可能他们也只看到了一个当下的效应，他们不可能用未来的发展的眼光来看这件事，这个也不能去强求他们。但是我觉得很大的一个问题是社会对学前教育的从业人员没有那么重视，也没有那么高看。我觉得我们本来就处在这么一个体系当中，但其实我们也是这个体系的一个构建者。我自己觉得我们自己也有很大的问题，我一直觉得我们是很不自信的。我看到很多老师，实际上他面对孩子的时候，有很多自己的想法，他对孩子能够发挥自己的专业。但是当面对家长，在一些场合下去聊这些话题的时候是非常不自信的，甚至有家长质疑的时候，我们很多老师就感觉是要附和家长的这个。这个我觉得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造成社会对我们这个专业的觉知，虽然已经不再说是高级保姆，但起码他觉得你没有什么不能替代的。我觉得我们自身有很大问题。
本来学前教育的这个岗位的进口也比较容易啊，所以社会大众有这个认知，这个也是正常的。还有就是，我觉得我们很长一段时间把自己的专业搞错了，所以导致我们跟家长沟通，很少有老师去聊真正观察到这个孩子的什么，他的发展在哪里，大概就是已经默认了这种沟通形式了，老师其实要有个分辨的。好在我们家园之间的沟通早已突破了这样一种局面。
04
“有时候老师自己看不到自己的价值”
我曾经记录过一个老师的一天，一个非常优秀的我很崇拜的一个老师，就是她有多长时间花在什么地方，多长时间花在什么地方，多长时间跟孩子互动。我就发现这个老师一整天就是一个陀螺，她没有一点点时间是看向自己的，她一直在应付外面的世界，然后一直穷尽自己所有的可能去，有时候是掌控孩子，有时候是跟孩子互动，有时候偶尔跟孩子对话，但是她没有一点点时间来得及去反思我刚才那句话怎么了，刚才那个小朋友的眼神怎么了，刚才那件事情我有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她没有的。等到你跟她对话的时候她已经忘记了，因为她一直在应付，她很疲惫，她一直在转。我觉得没有这样一个支持她跟自己对话或者支持她反思的系统，所以她从来都不会去好好看看我做这件事情的意义在哪里，就可能仅仅是一些比较表面的或者一些比较浅显的感受，她从来没有真的在内心追问，没有机会去追问自己。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们是被捆绑住的。哪怕你学校很大程度你想要给老师解压，想要去松绑，但是在这样的体制下，你就会越来越被这种乱七八糟的事物性的东西给束缚住，你就没有时间去反省自己的专业，你会越来越迷茫，越来越忙，然后你就可能越来越不自信。其实有时候老师自己看不到自己的价值，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我觉得我们首先应该勇敢地去表达自己的观点，我觉得这一点非常重要。我个人觉得幼儿园就是，我们很多老师，还有很多的学校，没有自己的定力，把专家看得太重了，专家就是唯一。这种思维我觉得要去改变，永远就是二元这种，非黑即白的思维。我觉得这种思维方式如果不去改变，没有这种定力的话，行政机构没办法给你松绑，因为他要质量，要管理，他不可能没有机制，不可能没有约束。那你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去生长。我觉得只有你让他看到你是可以的，你不需要外在的督导啊，检查啊这种东西来约束你也可以，那这个生态才会被改变。我很反感说是因为这些体制，因为上级部门给你的要求太多，我觉得这都是借口。所以我刚刚说我们是这个体制的受害者，同时我们也是建构者。人家检查的时候，我们反反复复在回答，“对对，给了我们很大的启发。”“是的，我们有了很多调整的空间。”那人家肯定要来检查呀，你们都在认可对不对？所以我觉得最大的问题还是我们需要自我觉醒。
我觉得我们没有自我觉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