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故事对幼儿叙事能力发展的影响研究

叙事（narrative）是指用语言描述故事内容间联系的活动。^〔1〕叙事能力可以明确反映幼儿的语言发展状况，^〔2〕预测幼儿的读写能力和学业成就，^〔3〕还可以提高幼儿的认知和社会性发展能力。^〔4〕游戏故事是幼儿园叙事教学活动的常见形式。这一形式要求幼儿在回忆游戏的同时，依靠工作记忆和组织故事语言进行叙事。已有研究发现，游戏故事可以促进幼儿前阅读和前书写能力的发展。^〔5〕基于此，本研究拟探讨游戏故事对幼儿叙事能力发展的影响，以期为提高幼儿的叙事能力提供参考。

◆研究对象

本研究随机选取某公立幼儿园66名中班幼儿作为研究对象。其中，男孩32名，女孩34名，幼儿年龄在52一65个月之间。所有幼儿家庭经济背景相似，智力正常，无听说障碍。幼儿被平均分配至实验组和对照组。两组幼儿在性别和年龄分布上均无统计学差异。

◆研究工具

本研究从叙事宏观结构、叙事微观结构、叙事评价和叙事顺序四个维度分析游戏故事对幼儿叙事能力的影响。叙事宏观结构指向整体的故事情节，包括介绍、主题、人物关系和结尾4个指标，每个指标包含若干相关内容。介绍(introduce)即游戏故事的开始，幼儿提及1个相关内容则计1分，没提及则计0分。主题(theme)即叙事者对游戏故事的总结，幼儿提及1个相关内容则计l分，没提及则计0分。人物关系（relation）即根据人物关系定义人物角色的词，幼儿提及1个相关内容则计1分，没提及则计0分。结尾(coda)即故事对叙述者产生的作用或启示，幼儿提及1个相关内容则计1分，没提及则计0分。叙事微观结构包括词汇丰富性和平均句长。研究者将幼儿讲述的游戏故事作为语料进行编码，使用CLAN系统进行分析，对幼儿词汇丰富性和平均句长进行评分。叙事评价是表达叙事者对人、事、物看法的指标，涉及到叙事者对故事内容的理解和情感的表达。^〔6〕叙事评价包括评价性副词、象声词、使役语气及命令式否定、意图或目的、假设、夸张、成语或谚语和强调式的重复等指标，幼儿提及1个指标得1分，总分为叙事评价得分。叙事顺序表示故事发展的顺序和故事事件的前后关系。^〔7〕叙事顺序包括简单时间顺序连接词如“之后”，时间顺序关系连接词如“待会儿”，简单连接词如“和”，因果关系连接词如“所以”，反义关系连接词如“虽然”，附加关系连接词如“而且”等若干个指标，幼儿提及1个指标得1分，总分为叙事顺序得分。

◆研究程序

本实验为期16周，对幼儿的户外自主游戏进行游戏故事干预。实验组接受游戏故事干预训练，对照组不接受干预训练。实验开始前分别对实验组和对照组幼儿的叙事结构、叙事评价和叙事顺序进行前测。正式实验时，针对实验组幼儿，研究者采用统一的指导语：“小朋友好，我们的游戏时间到了，请自由选择材料和伙伴进行游戏。游戏结束后，请将你们的游戏故事记录下来，然后与同伴讨论分享自己的游戏故事。”游戏结束后，教师留给幼儿充足的时间将自己的游戏故事画下来，并在游戏分享环节相互交流自己的游戏故事。之后，教师请幼儿讲述各自的游戏故事。教师在保留幼儿讲述原意的基础上进行复述，复述过程中对幼儿的语句稍加整理。实验组每天开展自主游戏，按照上述步骤接受为期16周的干预。在自主游戏开展的第8周、第16周，研究者分别对幼儿的叙事能力进行再次测评。测评内容、测评工具和测评流程均与前测一致。针对对照组幼儿，研究者采用统一的指导语：“小朋友好，我们的游戏时间到了，请自由选择材料和伙伴进行游戏。”游戏结束后，教师为幼儿提供绘画机会，幼儿自由讲述与交流，教师对这一过程不做任何要求，也没有专门设置倾听和复述幼儿游戏故事的环节。对照组每天按照上述步骤开展自主游戏16周。在自主游戏开展的第8周、第16周，研究者分别对幼儿的叙事能力进行再次测评。测评内容、测评工具和测评流程均与前测一致。游戏故事讲述完全由幼儿独立完成，研究者不对幼儿的讲述内容做任何评价。研究者使用录音笔或手机等录音工具全程记录语音资料。 

◆数据处理

数据转录和编码工作由两名研究者单独进行，所得结果的一致性系数为0.98。研究者运用SPSS17.0软件对数据进行统计分析。

◆幼儿叙事能力前测情况

由表1可知，两组幼儿在叙事宏观结构、叙事微观结构、叙事评价和叙事顺序上的差异均不显著，说明两组幼儿在前测时叙事能力水平相当。

◆幼儿叙事能力前后测差异比较

1.幼儿叙事能力后测情况

由表2可知，两组幼儿在叙事宏观结构（t=-3.34）、词汇丰富性（t=-5.27）、平均句长（t=-3.97）、叙事顺序（t=-2.16）上差异显著，说明游戏故事可以促进幼儿在叙事宏观结构、词汇丰富性、平均句长和叙事顺序等方面的发展。

2.对照组幼儿叙事能力前后测情况

由表3知，对照组幼儿在叙事宏观结构（t =-5.42）、叙事评价（t =-2.55）上的前后测得分差异显著，在词汇丰富性（t=-1.09，p>0.05）、平均句长（t =-0.23）和叙事顺序（t=-1.83）上的前后测得分差异不显著，说明对照组幼儿在叙事宏观结构和叙事评价上有了明显的提高。

3.实验组幼儿叙事能力前后测情况

由表4可知，实验组幼儿在叙事宏观结构（t=-6.94）、词汇丰富性（t=-8.54）、叙事评价（t=-4.21）、叙事顺序（t=-5.39）上的前后测得分均存在显著差异，在平均句长（t=-2.04）上的前后测得分不存在显著差异，说明实验组幼儿在叙事宏观结构、词汇丰富性、叙事评价和叙事顺序上均有了明显的提高。  

◆游戏故事对幼儿叙事结构的影响

在叙事宏观结构上，实验组幼儿和对照组幼儿的前后测得分都呈现显著差异。这可能与幼儿叙事宏观结构的特征有关。宏观结构通常关注故事整体的组织与架构，注重情节构成的复杂性，侧重于一系列事件组织的整体性。本研究中幼儿游戏故事的交流分享环节是一种去结构的语言锻炼。在此过程中，教师可以了解幼儿的语言水平和语言经验，同时基于对幼儿的了解同幼儿对话，在特定的问题情境中梳理幼儿的语言，帮助幼儿把话讲完整、清晰。在教师的引导下，幼儿能够形成较好的叙事结构。有研究发现，中班和大班幼儿借助绘画能够产生较好的叙事宏观结构。^〔8〕本研究中，幼儿用绘画的形式表征故事内容，将游戏事件用符号连接起来，在此过程中幼儿使用不同符号对信息进行加工、重组并将其结构化，有助于促进幼儿对故事宏观结构的把握，从而更好地对故事整体进行架构。此外，对照组幼儿叙事宏观结构的前后测得分呈现显著差异的原因可能是幼儿在组织架构语言上的能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提升。这一研究结果与前人的研究相一致。

在叙事微观结构上，实验组幼儿在词汇丰富性上的前后测得分存在显著差异。已有研究表明，游戏故事可以激发幼儿语言表达的兴趣，幼儿通过绘制游戏故事后的交流，丰富分享交流的内容。^〔9〕在绘画过程中，幼儿在短时间内表征的游戏故事多为简单的符号，对游戏细节的描述不够丰富。通过同伴间游戏故事的交流分享，幼儿可以不断转换自身的角色与视角，从而再次组织语言，提升词汇丰富性。此外，对照组幼儿在词汇丰富性上的前后测得分不存在显著差异，说明在没有游戏故事干预的情况下，幼儿的词汇丰富性没有得到明显进步，也就是说，幼儿的自然成长对幼儿词汇丰富性的提升作用有限。

◆游戏故事对幼儿叙事评价的影响

本研究发现，在叙事评价上，对照组幼儿和实验组幼儿的前后测得分均存在显著差异，这表明在没有干预的情况下，随着年龄的增长，幼儿的叙事评价能力会随之发展。在叙事评价上，实验组幼儿与对照组幼儿的后测得分差异接近显著水平（t=-1.93），说明经过游戏故事干预后，幼儿叙事评价发展的效果会更明显。这可能与幼儿获取信息的途径和幼儿的认知加工特点有很大关系。通过游戏故事的分享交流，幼儿形成了关于游戏中人、事、物的看法，又借助教师对游戏故事的调整与复述，丰富了自身的情感表达，从而促进了叙事评价的发展。

◆游戏故事对幼儿叙事顺序的影响

本研究发现，在叙事顺序上，实验组幼儿前后测得分、对照组幼儿与实验组幼儿的后测得分之间均呈现显著差异，表明游戏故事能够促进幼儿叙事顺序的发展。幼儿的叙事顺序水平能反映幼儿语言的连贯程度和逻辑思维能力。通过游戏故事可以帮助幼儿再现游戏场景，把握游戏事件发展的脉络，理清游戏故事发生的前后顺序和因果关系。同时，幼儿在讲述游戏故事的过程中锻炼了逻辑思维能力，进而推进了叙事顺序的发展。此外，在叙事顺序上，对照组幼儿的前后测得分不存在显著差异，说明幼儿的自然成长对幼儿叙事顺序的促进作用有限。

随着幼儿年龄的增长，我们肯定自然成熟对幼儿叙事能力的影响。本研究结果表明，游戏故事对幼儿的叙事能力有显著影响，这与幼儿游戏故事的分享、游戏经验的交流与积累以及讲述过程中教师的倾听与复述等因素有关。游戏故事为幼儿提供与教师和同伴交流的契机。幼儿以绘画或符号的形式记录游戏过程或感受，并与同伴分享游戏故事中的内容。教师在倾听游戏故事的基础上复述幼儿的游戏故事，帮助幼儿加深对游戏故事的理解，使幼儿的叙事能力在游戏、绘画记录、交流、理解、语言重组的过程中逐渐得到发展。

◆游戏故事中对幼儿叙事宏观结构的指导

叙事宏观结构的训练能够帮助幼儿把握故事的整体架构，促进幼儿对故事内容的组织、情节结构的把握以及故事中主要人物关系的了解。在游戏开展过程中，教师可以对幼儿游戏故事的绘画内容进行适时提问、适当追问，或引发积极的同伴互动，从而帮助幼儿更好地把握故事内容，厘清故事发生的脉络，以此来体现游戏故事对提升幼儿叙事宏观结构水平的显著优势。

◆游戏故事中对幼儿叙事微观结构的指导

叙事微观结构的训练有助于丰富幼儿的语言表达。在游戏开展过程中，教师可以在游戏故事的交流分享环节注重对幼儿修饰性语言、副词、动词等的强化，帮助幼儿更好地叙事，同时通过在交流分享中引发幼儿和同伴对同一问题进行相互辩论，提升幼儿把话说完整、具体的能力。

◆游戏故事中对幼儿叙事顺序的指导

叙事顺序反映幼儿的语言连贯程度和逻辑思维能力。游戏故事能促进幼儿语言的连贯性和流畅性。针对叙事顺序能力较弱的幼儿，教师可以更多地尝试对幼儿游戏故事的讲述进行复述，保留幼儿讲述原意，在最大程度尊重幼儿原有表达的基础上，对语句稍加整理，以促进幼儿对自己语言的反思，帮助幼儿提升对叙事顺序的整体理解。

◆游戏故事中对幼儿叙事评价的指导

叙事评价反映幼儿对故事中人、事、物的想法和观点，体现幼儿对故事内容的理解以及幼儿的情绪情感。针对叙事评价能力较弱的幼儿，教师可以以提问的方式引导幼儿发表对故事的看法，鼓励幼儿自由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情绪情感。

此外，教师也可以将幼儿游戏故事中的绘画作品进行墙面展示，为幼儿提供多次讲述游戏故事的机会，让同伴、家长有更多机会倾听幼儿的讲述，同时鼓励幼儿和家长在倾听的过程中对不能理解的问题进行及时追问或适当纠错，以此来促进幼儿叙事能力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