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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最优之路  育至善之人]

何光辉：上海市宝安区教育学院

2020年3月20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明确规定劳动教育是国民教育体系的重要内容，是学生成长的必要途径，具有树德、增智、强体、育美的综合育人价值。幼儿劳动教育的价值和意义也因此彰显。2022年7月上海市印发的《关于全面加强新时代大中小学劳动教育的实施意见》提出，幼儿园要注重劳动意识启蒙，鼓励并指导幼儿尝试生活自理，讲究个人卫生，初步了解常见职业的特点，懂得尊重他人劳动、珍惜劳动成果。

一、当下我国幼儿劳动教育存在的问题

幼儿劳动教育早就受到人们的关注，福禄贝尔、蒙台梭利、陈鹤琴等教育家多有论述。我国幼儿园有较长开展幼儿劳动教育的历史，《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试行）》和《3-6 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以下简称《指南》）也有规定。但从现实情况来看，当下幼儿劳动教育不尽人意的地方还很多，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对幼儿劳动教育的性质和价值缺少清晰的认识，劳动教育在幼儿教育活动中处于“弱势地位”，经常被语言、健康、交往等教育活动替代、掩盖或冲击。

二是幼儿劳动教育目标和内容缺少明确、统一的规定性，幼儿劳动教育“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导致幼儿劳动教育目标和内容要么被“拔高”，脱离幼儿发展实际，要么流于浅层次、低水平、碎片化、经验化，不利于幼儿身心发展。

三是缺少有效的实施方法和手段，很多幼儿教师未接受幼儿劳动教育理论和实操培训，开展起来显得“力不从心”，只得简单机械地实施，影响了劳动教育的效果。刘晶晶的调查研究也发现，“幼儿园的劳动教育仍存在着教师认识不清晰、家长不配合教育活动及教育资源匮乏的问题，使得劳动教育流于形式”。

为此，陈虹利曾呼吁，在进行幼儿劳动教育时应该注意明确幼儿劳动的目的，为幼儿劳动创造适宜条件，选择科学的劳动内容和形式，家、园、社区三结合，共同促进幼儿成长。

二、幼儿劳动教育的特质

1. 幼儿劳动教育的性质与价值

要解决以上问题，关键是对幼儿劳动教育要有一个全面、深刻的认识。目前，我们无法对幼儿劳动教育概念取得一致的看法，但依据马克思主义劳动观，劳动具有实践性、基础性、综合性的育人功能，也是幼儿感知和了解世界的方式。
因此，我们可以把幼儿劳动教育看成是运用劳动活动对幼儿进行的有目的、有计划的劳动启蒙教育，或者是为了培养幼儿初步的自理能力、服务能力、健康生活习惯、自信品质和劳动美感等劳动素质而对幼儿劳动进行设计、实施和整合的有教育意义的活动。
劳动素质是幼儿全面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劳动教育对于促进幼儿全面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

2. 幼儿劳动教育的特点

（1）生活性：陶行知先生认为，“生活即教育”“是好生活就是好教育，是坏生活就是坏教育”，并指出，“生活教育教人发明生活工具，制作生活工具，运用生活工具 ”从幼儿劳动教育来看：
其主要目的是为了幼儿更好地适应生活，将来有更好的生活；
其主要内容也是幼儿生活自理、家庭服务、集体生活等技能和品质教育；
其主要实施途径和方法是借助幼儿生活，在幼儿生活中进行的。因此，生活性是幼儿劳动教育最本质的特点。

（2）游戏性：
陈鹤琴先生认为，“小孩子是生来好动的，以游戏为生命的”。幼儿劳动教育的游戏性。
一是指让幼儿劳动教育过程变成游戏的过程，即设置幼儿可以达成的劳动目标与内容，激发幼儿内在的模仿、竞争等兴趣与动机、创设安全舒适的心理环境，充分发挥幼儿的主体性。
二是指幼儿的劳动活动本身要具有游戏性或游戏化，这就要求教师在设计或者组织幼儿劳动时要赋予劳动游戏特质，让幼儿在教育活动中处于积极、快乐、真我的状态。

（3）隐蔽性：
蒙台梭利指出，“幼儿劳动的价值在于促进幼儿自身的内在成长和发展，与幼儿劳动相比，成人从事着具有显性的外在价值的社会性生产劳动”。
幼儿劳动教育的隐蔽性意味着让儿童参与劳动不是追求劳动的经济、服务等社会价值，而是追求劳动的启蒙价值、体验价值，在于培养幼儿的劳动情感、自信心及基本生活能力等。
同时，幼儿劳动教育在方式方法上，强调寓教于背景与环境中、寓教于游戏与活动中，做到润物无声。

（4）整体性：
首先，表现为劳动教育目标、内容、方法和评价等要素紧密依存、相互联系、互相作用，共同构成一个完整的劳动教育行为。
其次，幼儿劳动教育要达到预期的目标，需要幼儿大脑、眼睛、手等多种器官介入劳动活动，需要幼儿全身心投入。
再次，表现为幼儿劳动教育是教师、幼儿和家长及其他相关人员联合起来而开展的一个贯穿幼儿整个发展阶段、渗透在幼儿生命各个方面的教育。最后，表现为幼儿劳动教育是一个全过程、全方位，能促进幼儿和谐、整体发展的教育活动。

三、劳动教育清单作为幼儿园有效劳动教育的有力措施

从幼儿劳动教育的性质来看，幼儿劳动教育清单就是为了实现幼儿劳动教育任务，由幼儿园教师和家长共同设计、布置和安排的幼儿劳动任务以及指导与管理措施等，其基本组成要素有：学段（劳动主体）、任务群、目标行为（也可称劳动任务）、指导建议和评价等。

1. 任务群：也就是“劳动项目”，是将知识技能基础相近、功能相似、性质相同的劳动任务组整合在一起。它们相互联系、相互依存，具有共同目标。如生活自理，包括幼儿穿戴、进食、洗刷、饮水、睡眠等生活技能和习惯，共同目标就是培养幼儿生活自理能力。

2. 目标行为：也可叫劳动任务，是指有教育目标的具体的劳动事项，也即幼儿必须亲自经历、体验和反思的劳动行为，包括一些关键的动作。如“学会穿脱动作技巧，幼儿每天能自己穿衣、脱衣”。在这个任务行为中，目标是“学会穿脱动作技巧”，行为是“穿衣、脱衣”。目标行为统摄于任务群之总目标，一个个具体的目标行为共同支持着、实现着任务群总目标。

3. 教育建议：因为清单相当于学习项目或者一个需要幼儿解决的问题，所以不能缺少教的行为、学的建议以及必要的管理行为，包括温馨、安全的环境创设、工具材料提供。教育建议主要由教师和家长来完成，涉及知识和动作要点讲解、示范、培护、监督与反馈等。

4. 评价：评价是完整教育的必要环节。人都需要肯定和鼓励，幼儿亦然，所以清单一定要有评价，而且是过程性评价、发展性评价、激励性评价。因为评价是情境性的，评价主体包括教师、幼儿本人、家长等，所以评价指标是开放的、多元的，评价方法也是多种多样的。


从上面的论述与表1可以看出，劳动教育清单，具有课程化的特质，是幼儿园有效实施劳动教育的必要环节和有力措施。

所谓课程化，就是借鉴学校课程编制和实施的思想和路径，通过设置、实施、评价和管理等规范化、制度化、系统化等行动，达到某种教育目标的过程。课程化是我国教育工作者在推进大中小学学生志愿服务活动实践中总结、提炼出来的一种教育策略。

魏银、戴锐等学者强调，“只有正确认识课程化，成立课程实践指导委员会，实施协调共进运行模式，建立课程化网络平台，才能促进我国高校青年志愿服务走向规范化、专业化、长期化”。张晓红指出，志愿服务课程化的实现途径包括完善志愿服务课程的教育目标和内容、理论教学、实践平台、评价体系等方面。梁娟则认为，将零散的志愿服务活动变成一门系统性的课程，是学校教育培养学生志愿服务意识和精神的必然选择。

全国很多地方出台的幼儿劳动教育清单来看，大都是依据《指南》来选择确定幼儿劳动教育目标和内容的，渗透、体现了幼儿教育生活化、游戏化的主张。具体方法是“做中学”，注重幼儿在劳动的具体行为中学本领、长知识、育品质，同时也有相应的配套评价和管理措施等。因此，幼儿劳动教育清单的编制和实施, 把幼儿劳动教育的目标和内容隐含、渗透在幼儿一日活动中，寄载在幼儿生活和游戏中，这特别有利于克服幼儿劳动教育的弊端和不足，也特别有利于提高幼儿园劳动教育的效益。

首先，有助于明确幼儿劳动教育的目标和内容，凸显幼儿劳动教育的价值和地位。

劳动教育清单的实施，可以让幼儿劳动教育获得可视的、规范的、系统的劳动教育目标、内容和一定的手段，使幼儿劳动教育从意识、理念变为教师、家长和幼儿的具体行动。从这个角度讲，幼儿劳动教育清单实际是幼儿劳动教育的课程，是一种紧扣《指南》，涵盖健康、语言、社会、科学、艺术五个领域，促进幼儿全面发展的活动课程，能揭示幼儿劳动教育是组成完整学前教育的必要部分，彰显幼儿劳动教育的价值和地位的课程。

其次，具化、固化幼儿劳动教育方式和途径，有利于幼儿劳动教育规范化、制度化和常态化开展。

尽管人们已经充分认识到开展幼儿劳动教育的必要性和可能性，但由于国家没有明确、具体的政策支持和课程保障，现实中对于“如何开展幼儿教育”还存在颇多疑惑和困难，需要我们进行研究和探索。设计、使用劳动教育清单，显示了幼儿劳动教育的存在形式、实施的方法和途径。这相当于用制度的形式、文本形式和活动形式具体物化了幼儿劳动教育的方法、手段和途径，规定了幼儿、学生和家长在幼儿劳动教育中的责任。

最后，优化幼儿劳动教育的管理和评价，提高幼儿劳动教育的质量和水平。

一个好的劳动教育清单包含着相应的管理措施、评价手段。“指导建议”既是教育方法的建议，更是管理的意见与措施。特别要指出的是，劳动教育清单能否变成幼儿的学习行动，贵在发挥幼儿的主体性，贵在有教师和幼儿家长的以身作则、教导督促、及时反馈，这是保证劳动教育取得实效的充分条件。另外，清单的稳定、有序实施，也需要作出制度安排，配置必要的管理资源。

四、劳动教育清单的编制和实施

1. 牢固树立幼儿园和家庭合作的意识，教师与家长共同编制和实施清单

《意见》强调，拓宽劳动教育途径，整合家庭、学校、社会各方面力量。家庭劳动教育要日常化，学校劳动教育要规范化，社会劳动教育要多样化，形成协同育人格局。开展幼儿劳动教育是幼儿园和幼儿家庭共同的责任，幼儿教师和家长要合作开发幼儿劳动教育清单，并携手一起推动清单的实施、执行。为此，幼儿园要切实担负起主导责任，与家长一道研究、编制适宜的幼儿劳动教育清单，并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各司其职、及时沟通，保障清单在幼儿园顺利完成。

2. 理解《意见》精神，熟悉《指南》要求，明确幼儿劳动教育目标和内容

根据前面的论述我们已经知道，《意见》《指南》等实际从原则上规定了幼儿劳动教育的目标、内容和实施方法。其中，幼儿劳动教育目标应该包括下述内容。

低阶目标：初步了解常见职业的分类与特点；学会基本生活技能和生存技能；感知劳动美好。

高阶目标：对不同职业劳动者的尊敬；养成良好个人卫生的好习惯；有初步的合作意识，能与伙伴一起共同完成一定的任务。

情感目标：懂得尊重他人的劳动、珍惜劳动成果；初步培养安全和自救意识；对自己和自己的劳动能力有一定的自信；能与同伴会合作和分享劳动果实。

在充分理解《意见》精神、熟悉《指南》要求的前提下，设计出“生活技能”“个人卫生”“家庭服务”“职业感知”“绿色养护”“手工制作”等任务群，进而设计出安全易行、便于培养幼儿劳动自信的劳动任务，勾画儿童劳动行为。

3. 坚持行为导向、“做中学”的基本方法

“儿童的智慧在他们的手上”，这是苏霍姆林斯基关于劳动教育思想的核心观点。“做中学”是学校劳动教育最基本、最有效的方法。陈鹤琴先生把“凡是儿童自己能够做的，应当让他自己做”作为活教育教学的第一原则。
因此，幼儿劳动教育清单的设计和实施，重心和焦点都必须是幼儿劳动行为的塑造和矫正。为此，教师和家长都要有“行为出习惯”“行为出健康”“行为出品质”“行为出自信”的意识。
实施劳动教育清单的最终结果，就是孩子学会了一系列行为，建构一套生活、交往、探究、表达等习惯，养成开蒙意义的劳动素养。

在设计和实施劳动教育清单时，教师和家长一定要清楚幼儿的起点行为（孩子能做什么事情）和终点行为（希望孩子能做到什么或有什么样的行为表现），更要了解、掌握幼儿在家中和幼儿园学习或劳动时易受到什么影响，喜欢什么样的奖励。
在训练和指导儿童时要“迈小步、不停步”“积小胜为大胜”，把劳动任务分成一个个小动作、一个个小步骤、一个个小任务，给予指导、强化，最后串联成一个整体行为，完成全部任务。

4. 科学施策，坚持不懈，臻于善行

（1）相信孩子，提高幼儿自我效能感。幼儿劳动教育的核心目标是培养儿童的自信心，让儿童感到“自己的事情自己能做”。因此，在实施劳动教育清单时，教师和家长要充分信任孩子、尊重孩子，充分发挥孩子参与劳动教育的主体性。家长和教师要结合清单的实施，培养、提高儿童的自我效能感，即放手发动孩子，想办法让孩子做成每一个动作、完成每一个任务；孩子遇到困难或经受了小小挫败时，与孩子一起思考原因，既从外部找归因也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多鼓励、少埋怨，戒训责、不惩罚。

（2）做好示范和讲解工作，发挥同伴学习作用。观察和模仿是幼儿学习的主要方式，幼儿主要通过观察大人和同伴来学习的，榜样示范、教师与家长讲解都是对幼儿进行教育的必要和有效方法。在日本，《家庭教育手册》中有这样一句话，“父母经常要求孩子一起做家务，孩子会变得比较勤快”。
所以，我们希望每个家长和教师都要以身作则，成为孩子心中的劳动榜样，至少不要在孩子眼中留下“懒汉”或“无爱心”的痕迹，更不要在孩子学习劳动、完成劳动任务时，自己却在一边“玩”或当“甩手掌柜”。另一方面，幼儿园可以引进“小先生”制并经常开展幼儿劳动展示活动，发挥幼儿同伴作用，让他们在交往互动中掌握技能、养成劳动习惯。

（3）强调过程性，渗透游戏性。幼儿劳动的最大特点是，与幼儿的生活、发展一致，隐蔽性强，没有明显的功利性和社会性。对于幼儿来讲，高兴地参加教师或父母设计、组织的活动就是劳动、就是发展。
因此，教师和家长除了可以把幼儿劳动清单设计成幼儿游戏清单外，还可以在实施清单时，尽量注重过程，渗透游戏性。
也就是认真陪同孩子完成每一次清单活动，做好必要的准备、监护和指导；同时积极赋予劳动任务活动以游戏性，充分发挥幼儿的主体性，激励幼儿兴奋地参加整个劳动活动。正如陈鹤琴先生所说，对于儿童来说，“游戏就是工作，工作就是游戏”，强调过程，注重游戏性，是我们实施劳动清单时必须坚持的原则。

（4）建立相依性契约和代币制度，给予幼儿学习及时反馈和评价。幼儿自理能力的养成、良好生活习惯的养成离不开反馈、评价和奖励。为此，建议教师、家长和幼儿之间建立教师相依性契约和代币制度，及时反馈、科学评价他们执行清单情况，促进其发展。依存契约是教师或家长与幼儿协商，以拉钩、口头承诺等孩子喜欢的方式，约定幼儿做好了规定动作，完成了任务行为后的奖赏或未完成的后果等。

我们要承认在幼儿发展过程中，由于受到不良影响，个别孩子会有一些不良动作或习惯，影响了劳动清单任务行为的完成。如，有的幼儿在进幼儿园之前就学会了不规范的刷牙行为，这时就要教师予以纠正。此时，有必要引进代币机制等引导性、发展性和鼓励性教育工具，也就是用一种幼儿更希望的奖励手段来纠正或克服幼儿错误或不当的劳动行为，来强化幼儿良好的劳动行为，帮助幼儿形成良好的劳动习惯。

总之，为了养成幼儿劳动习惯，教师和家长除了要耐心指导、督促外，还要及时反馈，适时进行恰当的评价。评价要以帮助幼儿学会某种行为、掌握某种技能为主要目标，以褒奖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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