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 韵(华东师范大学学前教育学系)
上一期我们说到，基于“对话”的博物馆儿童艺术学习，有效提问很重要，教师如何回应孩子的回答？如何通过追问实现“促进及鼓励创造性思考”？这里的追问可以细化为六类问题：
1.重新聚焦的问题：用来调整孩子的答案，使之符合焦点问题的要求。
2.解释性问题：当孩子用自己的语言来描述对某个事物的理解时，教师要引导孩子给出定义，帮助孩子形成概念。
3.验证性问题：让孩子确认他们提供的信息或观点的精确性。
4.限定焦点的问题：与孩子回答的确切性相关，要求孩子把他们的回答提升到更高层次。
5.支持性问题：当孩子的判断悬而未决时配合孩子回答，直到孩子确保理解自己是如何生成其回答的。
6.重新直接询问的问题：要求孩子与孩子之间展开更多的互动问题。
以下笔者用一个源于美国古根海姆博物馆的网站视频实录进行具体说明。
欣赏Franz Marc的作品《黄牛》时，教师和孩子有一段对话。从中我们可以看到教师是如何展开对话，以及如何根据孩子的回答进行回应和追问。
焦点问题1
你注意到了什么？
教师：我们现在开始慢慢地欣赏这幅画，请告诉我，你注意到了什么？（限定焦点的问题）
孩子：我认为那上面像山和猪。
教师：哦，在后面你看到了山，那么你在哪里看到了猪？（重新聚焦的问题）
孩子： 在中间。
教师：这里？好的，你正在看一只动物，也许让你想起了一只猪。其他人怎么认为？你们同意还是不同意？（重新直接询问的问题）
孩子：我不同意，因为它像一头公牛。
教师：好，为什么你认为是一头公牛？（验证性问题）
孩子：因为那里有角。
教师：好，你注意到了角，所以让你想起公牛。其他人在这幅画中注意到了什么？（重新聚焦的问题）
孩子：这头牛看上去被弄脏了，因为有不同的颜色。
教师：你感觉牛被弄脏了。因为你不但发现了一头牛，你还发现了一点不同的颜色，和你以前看到的正常的牛不太一样。（策略性、有技巧地重复回答的话）
焦点问题2
这幅画给你的感觉是怎样的？
教师：请大家想象一下，如果你真实地来到这个画面的环境中，请你描述你感受到了什么。例如画面的温度，或是你听到的声音。（限定焦点的问题，通过多种感官发现和描述艺术作品的特征）
孩子：这个形象像一头牛，所以我想象我自己在这个环境中，将会听到很多牛叫的声音。
焦点问题3
在这幅画中，你认为牛是什么感受？
教师：这幅画的名字叫《黄牛》，艺术家认为它是一头母牛，让我们想一想，在这个环境中，这头母牛的感受是怎样的？（限定焦点的问题）
孩子：我认为母牛感到害怕，因为那座火山岩。
教师：因为这里的火山岩，母牛也许感到害怕，其他人怎么认为？同意还是不同意？（重新直接询问的问题）
孩子：我不同意，因为我认为母牛是微笑的。
教师：哦，你注意到了母牛的面部表情，它是微笑的。（重复）
孩子：我认为母牛感到很高兴，它正在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教师：你认为它正在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是什么让你认为它在这里正在度过美好的时光？（支持性问题）
孩子：因为它环绕着跑了很久，它好像在玩。
教师：好，它正在跑和跳，可能在玩耍，所以这确实是一段美好的时间。
焦点问题4
请你告诉我，在这幅画中，艺术家对大自然的感受是怎样的？
教师：我想给你们一些关于这个艺术家的信息。这位艺术家是一位油画家，他的名字叫Franz Marc，他非常热爱大自然。他不仅爱大自然，而且相信人们生活在大自然中比在城市中好。现在，我想让你们再看一看这幅画，并且想一想“在画面中你看到艺术家对大自然的感受是怎样的”。（限定焦点的问题）
孩子：我想，他很爱大自然，他想启发我们愿意到大自然中去。
在这段对话中，教师从不告诉孩子哪些回答是正确的，哪些回答是错误的，而是一直用其他问题来回应和追问孩子。教师和孩子对话，共同维持学习的鲜活性，这就意味着必须认真倾听孩子在说什么，然后根据它们的回答设计问题，要求孩子自觉、深入地考虑自己的答案。
对话，对教师提出更高的要求
在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教育部工作了二十多年的Rika Burnham在她的文章《博物馆中的艺术教学》中指出 ：“真正的对话是通过博物馆教育者自身对问题的敏感和理解而触发的。教师需要有技巧地做好演习和先前准备，这样才能了解对话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并懂得如何推进对话的发展。”
是的，教师对作品潜在意义的把握是博物馆教育的重点之一。每一幅作品的含义都会不同，每一个团队的对话也会不同。教师在教学之前的充分准备会让对话的次序和形态自然而然地展开，这才是赋予对话意义的方式。
◆“对话”前的准备◆
首先教师要足够了解作品，并长时间仔细地审视作品。正如在《培养优秀的导览员》一书中，Grinder写到：“仔细地审视那些已经非常熟悉的文物，然后，用一种‘崭新的眼光’再看一次。”
教师必须提前花数小时来观察作品，包括从不同角度和远近来观看作品，必须让自己像第一次见到作品的孩子一样来观察作品，必须放下所有的负担。也许教师会发现自己对画面上的动作感到疑惑，也许会因画面丰富的表情和姿态猜测其中隐含着一个故事。
要细致地体会画家如何运用色调，如何运用光，如何运用笔触……为了能理解作者是如何构图的，也可以试着自己画个草图。这样，画面就深深地刻在脑海里了。
接下来的准备工作是做研究。教师要仔细阅读博物馆中相关藏品的介绍，并和自己的同事或朋友讨论作品。好的教学是以对艺术品的充分了解为前提的。信息和观察的结合能触发灵感。只有教师对作品充分了解了，才能把孩子和艺术作品联系在一起。
◆“对话”后的反思◆
美国心理学家波斯纳认为，没有反思的经验是狭隘的经验，至多只能形成肤浅的知识。因此，他提出了“成长=经验+反思”的教师发展公式。这意味着教师的成长绝非经验的简单积累，只有在经验基础上进行自觉的反思，教师的成长才是一个持续的过程。
我们认为，反思对于教师发展的重要意义和价值，在于反思能够达成教师角色的转变与确认，能够让“对话”内化为教师专业成长的方式。因此，教师首先应从过去的“讲解员”“导览员”转化为“反思性实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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