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经常会从一个教育者和一个家长的角度去思考一些幼儿教育与孩子成长的问题,比如,“我们希望把孩子培养成怎样的人?”“我们希望孩子们长大后怎样去生活?” “童年的幸福重要吗?它是否会对孩子将来一生的幸福产生影响?”“教育的终极目标应该是什么?”……其实答案不难找到,但关键是我们是否认真地、深入地去思考过,是否让那个答案在心中真正清晰和明确起来,是否让那个答案去引领和矫正我们对孩子的教育。
相信不管是家长还是老师都希望孩子能够拥有健康、快乐、幸福的人生,但是在当下过度功利的社会环境下,我们往往会被裹挟着在比较与竞争中渐渐迷失,变得急功近利。我们往往焦虑地毫无幸福感地做着与初衷背道而驰的所谓教育,也让孩子们的童年与幸福无缘。
有位心理学家曾说过,“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虞永平老师也曾讲过,“谁都不会否认,幼儿教育应该给幼儿以知识,应该发展幼儿的能力,应该激发幼儿的积极情感,幼儿教育还应该让每个幼儿感到幸福。我坚信,幼儿有没有获得幸福,是衡量幼儿教育成效的最根本的标准。”纵观那些享誉世界的幼儿教育流派,我们会发现,他们无不强调:“在幼儿教育中,让孩子获得幸福感是第一位的。”所以,我一直坚信,教育的终极目标应该指向幸福,不仅指向孩子未来的幸福,更指向他们当下的幸福。作为一名幼儿教育从业者,我们非常清楚,一所幼儿园的品质是由一间间教室的品质决定的;一个孩子在幼儿园是否幸福,基本上是靠他所生活的这间教室来决定的。
正是基于以上的思考,我们将“创建一间幸福教室”作为幼儿园班级管理的终极目标。
我们知道,追求幸福这件事无法通过别人的强制要求去获得,必须是行为主体的主动行动才行。那么,如何让“创建一间幸福教室”成为每一个老师和孩子的愿望,成为大家主动追求的事情呢?首先唤醒教师对自己生命质量与生命价值的追求,唤醒教师对自己生命的自主意识是至关重要的前提。“我们为什么要工作?我们工作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们在这间教室的感受,我们每天在工作中的体验,与我们一生的幸福有关系吗?”当老师们从内心意识到创建幸福教室是对自己生命质量与职业生活的尊重,当同一个班级的教师在创建一间幸福教室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有了共同的愿景,那么,她们就已经走在创建幸福教室的路上了——在一间美的、温暖的、充满爱与尊重的教室里,三个尊重生命、热爱生活、热爱自然、关注自身成长与发展的老师,与一群纯真、快乐的孩子,自由自主、自在从容、平和喜悦、有意义地“一起生活” 。
从管理的角度来讲,创建一间幸福教室,它不是我们另外增加的一项新的工作,它只是为我们的班级管理工作指出了一个更明确、更清晰的方向,它是我们生活教育的抓手,也是让我们理想教育落地的路径。与以往优秀班级的评选不同,幸福教室的创建没有那么多外在的指标,它更多的是一种内在的感受,是每一个走进这间教室的人都能够感受到的尊重和温暖、自由与自主、从容与平和、充实和快乐,还有与童年气质相匹配的诗意与浪漫。它不需要有什么名额限制,也无需评出不同的等次,所有的班级都可以一起走在创建幸福教室的路上。
那么,如何创建一间幸福教室呢?
首先,让教室整洁、有序、有美感是第一位的。就像网络上传播很广的那句话, “你房间的状态就是你生命的状态,看一个人的房间就知道他是不是在认真的生活”,其实一间教室的状态就是这间教室里所有人的状态,看一个班级的环境就知道这间教室里老师和孩子们是否在认真地生活……一间幸福教室的环境应该是整洁、有秩序、有美感、有品质的,这是能给人带来幸福感的重要元素。
幸福教室的环境还应该是充满吸引力,能够支持和促进师生的自主生活、学习与发展的,是教师和孩子一起创建的,是属于他们的,让教师和孩子都有掌控感的。“教室是我们和孩子共同生活的地方。我们是来工作的,我们更是来与孩子一起生活的。”如果教师有了这样的认识,那么教室环境的创设就不是一项自上而下压下来的工作,而是老师们为了自己和孩子在这里的生活质量而主动要做的事情。当然,通过多种形式提升教师的审美,帮助教师更深刻的理解“环境是孩子的第二位老师”“环境就是课程”等理念,以及在创设环境的过程中充分地放权给班级的老师和孩子,让他们真正成为教室的主人,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
第二,就是要解放时间,让孩子拥有自由呼吸的生活节律。自由呼吸的节律是指那种能够让幼儿拥有大段的自由时间,支持幼儿自在、从容地按照自己的兴趣和需求去学习、游戏和生活的作息安排。其实,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陶行知先生就提出了“六大解放:解放头脑、解放双手、解放眼睛、解放嘴巴、解放空间、解放时间”。他强调“时间的解放是顶急需的解放”,也就是说时间的解放是前提和基础,没有时间的解放,前面其他的“解放”都无从谈起。他说“解放时间,把人民与小孩从劳碌中解放出来,使大家有一点空闲,想想问题,谈谈国事,看看书,干点于百姓有益的事情,还要有空玩玩,才算是有点做人的味道。”也就是说,没有时间的解放,就没有作为人的意义,也就不可能有幸福的生活。
反观当下,对于时间的解放,我们还做得非常不够。成人世界如此,孩子们更是被时间所束缚。他们的时间被精细的分割,被各种成人所认为的重要的事情填满。他们无权规划自己的时间,无权掌控自己的生活。许多孩子的生活中没有闲暇、没有自由、没有自主,每天都被不断地催促和驱赶着,紧张、焦虑充斥在他们的生活中,他们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可以自由的呼吸的生活节律,无法掌控自己的生活,无法去自主地有尊严地生活。就像胡华老师在《儿童的生活不应被时间拘役,我们需要重新认识儿童的时间生活》这篇文章中讲到的“被时间催促长大的儿童不仅是焦虑的,也是“无根”的,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与当下的自己、当下的环境建立起深度的关系。”因此,重视幼儿时间的解放,重视基于尊重幼儿主体性的作息安排,建立让幼儿自由呼吸的生活节律就显得尤为重要。
淄博市汇英幼儿园关于作息时间的调整经历了三个阶段,从90年代一天有近20个环节的碎片化的时间安排,到2000年之后大块化弹性作息时间的调整,再到2022年开始尝试取消全园统一的作息时间表,支持和帮助每个班级的老师和孩子在把握住大原则的基础上根据需要自主安排作息时间,比如,老师们需要保证孩子们每天两小时的户外活动时间,其中至少1个小时的自主游戏时间,1小时体育活动时间,可以一上午都在户外,也可以下午进行户外游戏,有些课程可以在室内进行,也可以直接在户外进行……时间的解放,让老师和孩子们的生活变得更从容、更自主。
淄博市汇英幼儿园关于作息时间的调整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我们也必须尊重老师们的职业生活,相信老师们的自主能力。谁都不希望一直被别人安排和指挥,真正有质量、有幸福感的生活一定是有掌控感、有创造性的。每一位有责任感的老师对于自己和孩子们每天的生活都会有想法,都会有期许,当把这个权力给到他们的时候,老师们会激发出更大的工作热情。不管是老师们还是孩子们,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节奏会有一种稳稳的幸福感。有掌控感的、不被驱赶的生活是幸福美好的,如果我们希望过这样的生活,那就也把这种感觉带给孩子吧!
第三,要创建幸福教室就要建立良好的关系。好关系就是好教育,好关系是幸福教室的基石。处在一种良好的师幼关系、同伴关系中的孩子才会有幸福的感受。
幸福教室的创建中,要重视教师对孩子从内心的接纳,这是前提,也是基础,非常重要,也很不容易。我们需要从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独特的生命的角度去接纳班级的孩子,学会认同差异,学会合理期待。我们还可以通过与孩子更多身体的接触、眼神的交流、语言的互动来拉近距离,走近彼此。比如,在每天的入园、离园、午睡前与每一个孩子都拥抱一下;与孩子讲话时看着他的眼睛,抚摸他的肩膀或拉着他的小手;利用午检环节对每个孩子表达自己对他的喜欢;为每一个孩子建立观察档案,并利用悄悄话时间与孩子一起分享等。我们还需要重视并不断优化师幼互动的质量,比如,与孩子交流一些更生活化的话题,走进彼此的内心;及时发现生活中、游戏中的教育契机,与孩子展开高质量的互动等。另外,我们还要塑造良好的班级文化,在班级内形成平等尊重、和睦友好的氛围,让师幼关系、同伴关系都更融洽、更亲密。
第四,我们要学会放手,培养孩子自主生活的能力。不能自主,幸福将无从谈起。幼儿园的孩子有自主的意识和能力吗?这是毋庸置疑的。自主游戏、自主学习活动中我们都能够看到孩子们非常强的自主意识和能力。其实,在幼儿园的生活环节,只要我们放手,同样能看到孩子们的能力。自主进餐、自主吃水果点心、自主安排午睡前后以及离园前的活动、自主安排值日、自主管理自己的物品、自主解决与同伴的矛盾……只要老师们学会放手,每个孩子都会展现他们积极的自主意识和能力,每个孩子也都会喜欢上这种可以自主安排生活的感觉。
自理才能自立,自立才能自主,自主才会幸福。我们需要在生活中更多的去相信孩子,放手给孩子自主的机会,同时还要用心地去培养孩子自主生活的能力。除了每天的自主游戏与自主学习时间,在生活中,我们可以为孩子创造更多自主的机会,比如自主安排水果和点心的时间,进餐时自己决定盛饭的量,自主选择教室里的背景音乐,户外活动时自主决定吃水果的地点,自主安排过度环节自己要做的事情等等。
根据董旭花教授在《自主游戏——成就幼儿快乐而有意义的童年》这本书中对自主含义的界定,我们可以在孩子的生活、游戏和学习活动中依照以下几个方面去培养孩子的自主意识和能力:独立照顾和管理自己的生活;自我判断,拥有独立观点;独立做出选择和决定;独立制定计划并推动行动进程;独立调控行为过程;独立制定活动规范,并约束自己的行为;对自己的行为结果负责任等。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培养孩子自主创造美好生活的能力,比如,自主计划和安排“六一”儿童节的活动内容、自主布置野餐的环境、自主设计篝火晚会的闪光衣等等,总之,就是要保护和激发孩子们对生活的热情,让孩子们去做事,去做那些具有适度挑战性的、需要思维和情感参与的事。让孩子们从小就有热情有能力去创造生活中那些充满幸福感的闪亮的日子。当然,这个过程中,教师为幼儿提供有准备的、支持性的、有掌控感的环境,充分地相信孩子,给孩子更少的指挥与说教,更多放手与支持,为孩子创设有松弛感的氛围,允许孩子失误、犯错,及时给予孩子必要的支持,这都是非常重要的。
第五,幸福教室里,还应该有生活化的高质量的课程。那些从生活中、游戏中生发出来的有价值的活动,那些能够影响孩子们的价值观和人格建构的谈话,那些引发孩子们深入思考与探究的高质量的互动,那些附着着情感、能够走进孩子心灵的有意思有意义的活动,那些对孩子们独特个性的尊重、包容、接纳与支持……这一切都与幸福相关。
创建一间幸福教室,需要发自内心的热情,需要持之以恒的坚持,也需要不断增长的智慧。我们会发现越是那些幸福感强的班级的老师她们看起来就越是轻松愉快。很少看到她们紧皱眉头、焦虑烦躁的样子,在她们身上展现出来的更多的是一种源自内心的自信、平和与喜悦。其实,老师们的这种轻松不是因为她们做得少,而是她们更投入、更专业、更有智慧,她们是把功夫花在了更重要的、更有价值的地方。
创建幸福教室的过程中还需要经常用这样一些问题来帮助我们审视我们与孩子的生活,反思我们所做的教育:
◎这是一间幸福教室吗?
◎孩子们在这里自由吗?自在吗?从容吗?快乐吗?有成长吗?
◎他们是来被看管的,还是来生活的?
◎孩子们自主吗?一日生活中,他们有做选择和决定的机会吗?
◎我们与孩子的关系如何?在互动中他们能感受到爱和尊重吗?
◎我们的孩子有充足的时间游戏吗?他们在游戏中是自由自主吗?
◎他们有机会去做自己感兴趣的事吗?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学习吗?
◎他们有机会接触自然、感受自然吗?
◎这里的生活让他们有期待吗?他们在这样的生活中能感受到幸福吗?……
幸福教室的创建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它像一场永无止境的,不断追求更多美好体验的旅程,我们不必着急,让自己沉下心来,找到“心在”的感觉,与孩子一起创造好的生活,与孩子一起活出我们最好的生命状态。
愿所有的老师和孩子们,都能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幸福教室。
——本文图片由淄博市汇英幼儿园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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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读|韩冰川
制作|燕子
2023年9月13日